第 18 章(2 / 2)
“主子,今日六宫要去给皇太后请安,奴婢替主子梳妆。”竹沥扶着薛溯鸢坐下,替她篦头发:“主子昨夜弹了好久的琵琶,今日可手疼?”
“无碍。”薛溯鸢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发髻:“不必太过隆重,太后向来不理后宫之事,又疼爱皇后娘娘,不会喜欢嫔妃出头,喜庆的意思到了就够了。”
“奴婢明白。”说着替薛溯鸢戴簪子,压低了声音:“主子,听闻昨夜里,流华宫请了圣上过去。”
薛溯鸢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竟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嘛,陛下连夜赶去了流华宫,陪了嘉婕妤大半宿,凤仪宫发了好大的脾气。”说着不经意低头。
“哦?”薛溯鸢有些好笑,这凤仪宫的事竟然能这样及时的传到竹沥耳朵里,恐怕是满宫里都传遍了。她是知道王定会下皇后的面子,可没想到这样快。苏岱这样大的胆子,大年夜这样重要的日子,祖制便是帝后同寝,她竟然敢去截人。况且今日便是初一,六宫妃嫔都要向太后请安,太后是孙芸嫡亲的姑母,这是要苏岱在太后处吃些苦头,恐怕要和孙太后撕破脸。
竹沥替薛溯鸢描眉,有几分讥讽地开口:“如今在宫中主子可是独一份的恩宠,许氏这样苦心孤诣,处处比着主子,即便晋了位份也不过一个小小宝林,如今可是成了笑话。”竹沥细细看着薛溯鸢的眉毛,主子不是最美,却最是动人心弦。
“她到底出头了,往后如何还未可知呢。”薛溯鸢看着镜中竹沥的面孔,这个入宫时心思浅天真纯情的女孩已经渐渐适应了宫廷的残酷生活。笑了:“看来宫中有不少关于我和她的流言。”
竹沥微微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轻视的笑:“她?昨日以前宫中不知多少人等着看主子您的笑话呢,一个个都上赶着奉承曼音阁的‘新宠’,她想取主子而代之,也不想想没有主子,圣上哪里会多看她一眼?她也配?”
薛溯鸢没有接她的话,起身示意宫人替她更衣。竹沥领着奴婢围上来替她打理衣裳:“早膳已经备好了,上午皇太后定了和六宫嫔妃一块看戏,按例圣上也会到。”说着就搀扶着薛溯鸢去饭堂:“说不准今夜就来咱们竹蕴阁呢。”
薛溯鸢拿起筷子:“你和向戈主理竹蕴阁的内务,一定要管好竹蕴阁上下的嘴巴,我在风口浪尖上,不可出差错。”
竹沥应下了,知道这是薛溯鸢在提点她不要逞口头之快,以免落下话柄。
薛溯鸢和苏岱好巧不巧的在去兴庆宫的宫道上撞见了,两方人的轿撵并排而行,所幸二人皆只是婕妤,仪仗队算不得隆重,否则恐怕得把路给堵上。两边的轿夫都不敢落后,唯恐被主子责罚,薛溯鸢和苏岱位份相当,仪仗规模也一般无二,这样一来两人的轿子正好对上了。
薛溯鸢倒是坐的稳当的很,目不斜视,并不掀开帘子。只是苏岱却有心,不高不低地唤了她:“顺婕妤倒是赶巧。”
薛溯鸢端着一贯温和的态度,伸手掀起了一侧的窗帘子:“嘉婕妤好早,听闻婕妤昨夜里动了胎气,现下看着婕妤气色倒是红润,可好些了?”薛溯鸢看了眼对面苏岱半分笑意也没有的脸庞,笑容不改。
“有陛下在,无论是我,还是我腹中的龙嗣自然都会平安,顺婕妤多虑了。”苏岱微微眯了眼,看着薛溯鸢带了几分探询之意:“昨夜这样晚了,不想还是惊动了顺婕妤。”
薛溯鸢笑容更盛了,漫不经心道:“我哪里能这样灵通,今儿晨起我才知晓姐姐不适,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我的疏忽,恐怕妹妹我是最后知道的人呢。”
苏岱的脸色变了,盯着薛溯鸢,薛溯鸢转过头,和她目光相接触,眼中一片清亮。片刻后转过头:“还是快些吧,估摸着此刻皇后娘娘已经陪着皇太后用过早膳了。”说着,向戈领了旨意,让轿夫加快脚程。苏岱坐在轿中,隐约看着薛溯鸢的轿撵加快脚步往前去了,思量着她的话,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薛溯鸢到兴庆宫时已经到了不少嫔妃了,几十号人当真是环肥燕瘦,不过不比入宫的盛况,经过两年宫廷生活的蹉跎,这些美人仅仅凭着采女的份例,也已经撑不起华贵的衣裳和精美的首饰了。
“嫔妾等参见顺婕妤,顺婕妤金安。”
薛溯鸢叫着起来便随意坐下了,许岚在薛溯鸢下首,神色有些憔悴并不说话,倒是赵如意见着薛溯鸢笑道:“姐姐今日气色甚好,不知昨夜姐姐宫里可有守岁?”她搭话时,许岚倒是冷冷瞥了一眼她。
“昨夜乏了,便先睡下了,只让宫人守岁。”说着笑着看向许岚,颇有些言外之意:“倒是许宝林,昨日想必比我辛苦,今日瞧着竟这样憔悴,可是守了一夜?”
赵如意听着轻轻掩嘴笑了,许岚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她,有些生硬的开口:“顺婕妤圣宠优渥,嫔妾哪里能辛苦过婕妤,不过夜里风大,没睡好罢了,婕妤多虑了。”脸色很是难看,强颜欢笑道:“顺婕妤这样好的气色,嫔妾哪里有这样好的福气,让婕妤笑话了。”
“许宝林哪里的话,宝林昨日一舞宛若天人之姿,辛苦些也在情理之中,旁人哪里学的来?”薛溯鸢温和道,看起来倒是真心实意。
“顺婕妤这话说的对,只是许宝林……舞姿轻盈之人难免体弱,宝林可要担心身子,冬夜苦寒,夜里风大,宝林莫要冻伤了手脚,往后,可再没了这倾城的舞姿了。”苏岱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说着艳光四射的苏岱便进来径直坐下,神色讥讽的看着许岚:“许宝林,你说呢?”
这番言论无疑是威胁,许岚的冷汗都下来了,惊疑地看着苏岱:“嘉婕妤过誉了,嫔妾、嫔妾不敢当。”
“许妹妹说的哪里话,许妹妹今日气色欠佳,看着竟格外让人疼爱了,只盼着妹妹能禁得住这萧瑟的寒风,千万不要像我那竹蕴阁的满院子翠竹,前几日还风情万种,转眼却秃了枝头,岂不可惜?”薛溯鸢还是笑容不变,只是语气平淡,看着许岚透着一股子轻视的味道。她素来从来都是和和气气地,她这是附和苏岱。
苏岱闻言笑了,看向了薛溯鸢,两人对视了一眼。薛溯鸢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喝了一口茶,赵如意见着她这样明显的的不喜,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笑道:“顺姐姐宫里的翠竹纵然在冬日里也别有一番风情,许宝林如若当真能与竹蕴阁的翠竹相比,也是幸事。”
赵如意自禁足之后倒是收敛了许多,明里暗里没少迎合薛溯鸢。薛溯鸢自然是要回应赵如意,皇后显然是要打压她,她无权无势自然是不能孤身应对的,能有帮手是再好不过的。薛溯鸢转头看向了赵如意:“还是如意妹妹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