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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你回去休息,我来守着鹿笙?”
顾奕童:“我还不累,晚点吧。”
看着顾奕童这个样子,顾妈妈的愧疚更深,鹿笙是跟着自己才出事的,要是自己好好看着鹿笙,鹿笙就不会出事,奕童也不会现在这样。
顾妈妈犹如犯了错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的孩子,无措的站在顾奕童面前,惶惶不安:“奕童,是妈的错,妈没照顾好鹿笙……”
顾奕童被顾妈妈的惶然的神情刺痛,她强打起精神,拉住顾妈妈的手:“妈,别说这些了,不怪你,你别多想,鹿笙会没事的。”
顾妈妈反握住顾奕童的手,眼眶红了起来。
八点医生查房,进去十分钟之后,医生拿着病历出来了,带笑对顾奕童和顾妈妈两人说:“别担心,病人情况很稳定。”
“不过……”医生突然起了个转折,顾奕童心中一紧,医生道,“她头上撞破的那个口子缝了针,额头上一定会留疤的。”
原来是会留疤,顾奕童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人能没事就好。”
半上午的时候顾奕童接到了齐蝶的电话,齐蝶要来看夏鹿笙,顾奕童拒绝了:“不用来了,鹿笙在监护室,来了也见不到,大蝶,公司我最近就不去了,又要辛苦你了。”
经过昨天,齐蝶是彻底清楚夏鹿笙在顾奕童心中有多重要了,听到顾奕童的话,齐蝶忙接话:“没事没事,公司交给我你放心,你好好在医院照顾鹿笙。”
“谢谢。”
挂断电话,顾奕童有些疲惫的倚在了身后的墙上,闭眸片刻,回到监护室门口,顾奕童习惯性的透过门上的窗口往里看,这一看登时愣住了。
她猛然转头,唤顾妈妈:“妈,你来看,你快来看,鹿笙是不是醒了!?她是不是在动!?”
顾妈妈霍然起身,忙不迭的上前凑到了窗口上,往里一瞧,声音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是,是,鹿笙在动,鹿笙的手在动……”
病床上的夏鹿笙,输着吊瓶的手小幅度的举了起来,往上伸着,似乎想把面上的氧气给拔掉,因为她的动作,输液管回流进了一截鲜红的血。
顾奕童瞳孔一缩,立刻转身去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医生!我妹妹醒了,她的手在动,往输液器里回血了!”
医生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起身跟着顾奕童去看,发现夏鹿笙真的在动之后,忙去消毒换隔离衣,疾步匆匆的进去了。
顾奕童和顾妈妈守在门口,透窗看着里面的情况,医生站在夏鹿笙床前,一边按着夏鹿笙不停动弹的手,一边似乎是在跟夏鹿笙说话,片刻之后,夏鹿笙老实了下来,医生看了看她手上的针,拔掉之后重新扎了一次。
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顾奕童看到夏鹿笙轻轻点了点头。
从监护室出来,医生对顾奕童道:“病人已经清醒了,情况比我估计的好的多,这么快清醒也算是福大命大,初步看没有脑损伤的迹象,没有缺血缺氧性脑病,但具体的还要做检查,一会儿做个脑ct和核磁共振,病人肺部进了积水,虽然现在已经排出,但还是会有肺炎的可能性,这些都是要住院观察的。”
顾奕童连连点头:“好好,我们住院。”
医生已经听护士说了顾奕童在监护室外守了一晚上,他犹豫一瞬,道:“病人家属可以进去探视半小时,一会儿我让护士带你们去换隔离服,你们进去看看,但是不准嘈杂,保持安静,而且现在还不知道病人究竟有没有脑损伤,所以尽量不要让她思考。”
“谢谢医生。”顾奕童控制不住的湿了眼角。
十分钟之后,顾奕童和顾妈妈在护士的带领下进了监护室,两人穿着鞋套踩在地上静悄悄的,夏鹿笙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顾奕童十分心疼,她上前,轻声开口:“鹿笙。”
本来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机的夏鹿笙,在听到顾奕童声音的一瞬间睁开了眼,她朝顾奕童的方向侧了侧首。
“鹿笙,你别怕,我和阿姨在外面陪着你。”
护士上前将夏鹿笙的氧气罩取了下来,夏鹿笙动了动唇,虚弱的开口:“奕童姐,我,我在医院吗?我不喜欢这里,味道好难闻,我想回家。”
顾奕童哄着:“我也不喜欢这里,但是鹿笙,咱们要先养好身体,等你身体好了,奕童姐就带你回家。”
顾妈妈跟着道:“鹿笙,你好好养身体,等你恢复了咱们就回家。”
半个小时转眼就过,护士提醒顾奕童和顾妈妈时间到了,夏鹿笙也要做检查了。
顾奕童柔声对夏鹿笙道:“鹿笙你别怕,乖乖做检查,我和顾阿姨在外面等你,陪着你,我们在外面可以看到你,你不要怕。”
下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看着检查结果十分惊奇:“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病人溺水抢救时间超过了五分钟,已经属于高危状态了,能不能保命都是要看天意,可现在病人除了肺部积水,其他都没有问题,还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
越听顾奕童越心惊,心惊胆战的庆幸还好夏鹿笙没事,还好……
夏鹿笙是幸运的,她的恢复速度让医生惊叹不已,一遍一遍得重复真的是不可思议,顾奕童和顾妈妈每天进去探视夏鹿笙半小时,每次顾奕童和顾妈妈已经去,夏鹿笙整个小脸都亮了,离开的时候虽然不舍,但却不吵不闹,夏鹿笙乖巧的让顾奕童心疼。
一周之后,医生终于宣布,夏鹿笙可以离开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
在顾妈妈的要求下,夏鹿笙被转到了VIP病房,顾奕童与顾妈妈一人一边的坐在夏鹿笙的病床前。
“鹿笙,你怎么样?还难受吗?头上疼不疼?”顾妈妈握着夏鹿笙的手,一连串的问。
夏鹿笙头上还包着纱布,她摇摇头:“顾阿姨,我没事。”
顾妈妈依旧不放心,不停的追问夏鹿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奕童沉默的听着两人的谈话,目光静静落在夏鹿笙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阿姨,奕童姐呢……”良久,夏鹿笙忍不住问出声。
顾妈妈:“你奕童姐在呢,在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奕童终于开了口,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握住夏鹿笙的手,轻声道:“我在呢。”
刚刚和顾妈妈聊天还好好的夏鹿笙,在听到顾奕童声音的一瞬间突然委屈了起来,和无数彷徨害怕的孩子一样,在能够让她依赖的大人面前,露出了怯弱。
这么多天,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夏鹿笙也没有这样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反握住顾奕童的手,紧紧抓住,带着哭腔胡乱开口,讲话毫无条理:“奕童姐,我醒来好害怕,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好安静……我找你找不到,水好深好凉……每天都呆在监护室,只有我自己……”
离开了监护室,夏鹿笙在此刻表露了心迹,不是不害怕,是不敢害怕,只能假装不害怕,除了护理的护士,周围就是静,静到除了仪器的滴滴声外,听不到其余任何声音,她看不到,只能靠听,可那时连听都听不到了。
越说越惊恐,夏鹿笙抓着顾奕童的手更加用力。
顾奕童看着夏鹿笙这个样子,一颗心掰成两半的疼,她红着眼眶起了身,俯身趴在了夏鹿笙身旁,抱住床上的人轻轻拍着肩膀:“不怕不怕,我在,我在。”
在顾奕童不停的碎碎念中,夏鹿笙的情绪缓缓稳定了下来,她抽了抽鼻子,委委屈屈的应声:“嗯。”
顾奕童由拍着夏鹿笙的肩膀,改成了捏上她的耳朵,她拇指和食指轻轻碾着夏鹿笙的耳垂,问:“鹿笙,你怎么会掉进河里去?”
在监护室的时候每天只能呆半个小时,时间都用来鼓励夏鹿笙了,直到此刻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夏鹿笙咬了咬唇,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我让顾阿姨去给我拿外套,我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等着,河里一直有咕嘟咕嘟的声音,声音很小,我想听得清楚点,就,就一直往前探身子,结果脚下不小心一滑,就,就滑河里去了……”
河边没有护栏,夏鹿笙从石头上倾斜着倒了下来,倒在地上之后打了个滚,刚好滚到了往河里的下坡那,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滚进了河里去。
夏鹿笙道歉:“奕童姐,顾阿姨……对不起,我又惹事让你们担心了。”
顾奕童压下心中的情绪,收紧了搂着夏鹿笙的胳膊,将夏鹿笙拥进怀里,她轻声开口:“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傍晚,顾妈妈出去买晚饭,顾奕童留在病房里守着夏鹿笙,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夏鹿笙没事以后精神放松下来的原因,顾奕童伏在床沿上睡着了。
夏鹿笙话落一阵也没有等到顾奕童的回答:“奕童姐?”
回应她的是顾奕童小小的鼾声,夏鹿笙怔了怔,片刻之后浅浅笑了起来,她动了动,慢慢摸到了顾奕童的手,一点一点往上,摸到了顾奕童的下巴,唇,鼻梁,额头。
夏鹿笙像是一个偷偷摸摸的小贼,手指轻轻的在顾奕童的脸颊划过,一边警惕的注意着顾奕童的动静,顾奕童的好梦被打扰,轻轻皱了皱眉,朦胧中脑袋一抬换了个方向。
顾奕童一动,夏鹿笙吓的一动不敢动,忙闭眼装睡着,但等了一阵,发觉顾奕童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这偷偷摸摸的行径细想起来实在猥琐,自己被自己给逗笑了,但明知不妥,手指还是再次造访顾奕童。
夏鹿笙手上缠了一圈顾奕童的头发,她心里一直存在的不安得到少许的安抚,自己落水之后惊恐的在河里挣扎,脑子浑浑噩噩时,就想如果奕童姐在就好了,还有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一遍遍告诉自己,奕童姐就在外面看着她,所以她才能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