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2)
“皇上,”刘亦彰有些局促地搓搓手,“臣以为,这个,战丞他被大越国军队俘虏了,还一路被拉去了他们的都城,然后见到了大越国的皇帝。这些都是战丞亲口所说吧?然后战丞就赶上王爷打了胜仗,跟大越国要人,战丞就全手全脚精精神神回来了,这怎么想,也不对吧。”
皇帝停下来伺候花的手——他刚种了一盆月季——转过头来看着刘亦彰,咧嘴一笑:“刘大人,这里没有外人,想说什么就说。”
刘亦彰躬身行礼顺便使劲一低头,把脑袋扎进臂弯挡得结结实实,根本不给皇帝观察自己脸色的机会:“臣,怀疑战泽另有身份。”
皇帝把手里的花架子一丢,一摊手,云予就上前来用湿帕子把皇帝手擦干净。云予擦完皇帝的手,正要把帕子收走,结果这帕子被皇帝一把拽了回去,云予会意,也没有言语,猫似的弯腰退到一边,整个过程一丁点声音都没出。
“说说看?”皇帝把帕子左手右手来回丢着,在刘亦彰面前站定了,看着刘亦彰这个似乎有些稀疏的头顶。
“据臣得到的消息,有一个自称战泽的二十五岁男子在前几天到了苳城的那个村子,皇上您应该还有印象,苳城就是战丞入仕之前砍柴的那个地方,这个人说是要找自己的奶奶,听说奶奶去世了就要继承奶奶家的房子。因为户籍已经被迁来了王城,老太太的房子如今也在战丞名下,他想住进去就算入室盗窃,他又一直强调他应该继承这间房子,所以跟登记的官员发生了一点纠纷。那种小地方,一旦出个有本事的人,满城都觉得自己能沾光,能出个丞相是自己这地方好,所以都对战丞尊崇得不得了,一看这个跟战丞同名的人说自己才是真的,二话不说就把人抓了。”刘亦彰说到这里,皇帝亲自就把他扶到椅子上让他先坐下,刘亦彰这才战战兢兢坐下了。
皇帝也回去坐着,手指头轮番敲着桌面,大概敲了十个来回,“啧”了一声:“人家是真假美猴王我们这边是真假战丞相,这个战泽说什么了吗?你知道的都详细点告诉我。”
“回皇上,这个自称战泽的男子说,自己九年前就跟着舅舅去南方经商,那时候他才十六,当时奶奶身体也很好,就没想那么多。后来舅舅的生意出了问题,赔了个血本无归,在南方待不住了,他又陪着舅舅往西去,在扈尔达做起了小生意东山再起,这就更远了,之前好歹还通个书信,这下是真的山高水远,跟老人没了联络,期间也一直没有回家,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时候没的。今年他们生意不错,加上之前攒的那些,兜里也算是有了点小钱,毕竟他也二十五岁,是成家的年纪了,想到也很久没有回老家看看,就在年前准备往回走想回家过年,打算来老家这里盖间房,老老实实娶老婆生孩子照顾老人。结果又赶上打仗,边防戒严,谁也不让过,这几天才把他放进空阳境内。”
听到这,皇帝点点头:“我倒是真没想过这边防戒严会影响想要回家的国民,是时候改一改户籍的问题,方便商人往来边境了。这个人说的这些,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他与战泽同年生,九年前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而战泽说的是曾经离家一段时日,六七年前才回到老人身边。也就是说,战泽可能是趁着这个人不在家顶替了这个人的身份?那老人也老眼昏花真把他当做自己的孙子?人上了年纪开始糊涂,认不出来也罢了,对于一个刚离开两三年的人,回来到底有没有变样,村子里其他的人也没看出来?”
刘亦彰赶紧站起来:“皇上,您想,六七年前,那时候您还是太子,空阳正在与齐陈交战啊!臣已经去见过那个自称战泽的人了,相貌平平五大三粗,也不识得几个字,看起来就是平常的小商户。再观战丞,温文尔雅仪表堂堂,容貌气度哪像是一个乡野草民,臣以为,说战丞是齐陈皇室的余孽也大有可能。”
皇帝捏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皱在一起:“这个时间确实很可疑,但是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断,我们还是要讲道理讲依据的,你得拿出些有力量的证据来。那个经商的只会一张嘴嚷嚷他是他是,这可不行,但是让一个人证明他是他自己确实不简单,再想想办法,拿出点真东西来。你们这些上丞弹劾下丞,我也不是第一回见了,当年余文海因为私怨想要搞死韩笑先,也还是拿出来账本证据确凿我才点了头。不过,刘丞,你跟战泽又有什么仇怨?”
刘亦彰听他轻描淡写开始聊余文海和韩笑先的故事了,赶紧自辩跟前任上丞划开界限:“那哪有什么恩怨,您也知道战丞那个性格很难树敌,我想这朝堂之上的人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只是问题摆上来了,臣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才来找您的。我倒是希望战丞干干净净什么事都没有,我还盼着他能做我女婿呢,我那个闺女可是真想嫁给他。”
皇帝这才笑了笑:“对了,听闻刘丞家千金蕙质兰心精通诗文,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不如也像星缳一样入朝为官?”
刘亦彰这一下汗都要下来了,也怪自己多嘴好端端的提什么闺女,赶紧摆手拒绝:“不不不,皇上您太高看她了,犬女一瓶不满半瓶摇,她那些诗文作品,格局太小,平时在家也没读过几本正经书,她的那些本事用来相夫教子尚可,干别的就力有不逮,女孩子所作的闺怨之诗终究上不得台面,入朝为官是万万做不得的。”
皇帝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不要这么紧张:“这种事情毕竟是自愿,刘大人和贵千金不愿意,我当然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