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夜深了。

黑漆漆的天幕接着黑漆漆的夜色，夜色下是黑漆漆的营地。

已经被寒风冻透了的简灵淮打个寒噤，训练一群原本作息正常的人改变作息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寒冷和乏味随时会让他们陷入困倦。

简灵淮一直在负责这群夜行军，他不反感这个任务，毕竟闲着也是闲着，有点事做、让身体劳累一些，他想要睡觉的时候入睡也会快一些。

以前他在晚上练刀法，花怜鬼还能用抄药方和配药的方式打发时间等他回来，简灵淮开始训练夜行军之后，花怜鬼熬不到那么晚，也就会先睡，但是还是会在角落里留一盏不那么亮的小油灯，免得简灵淮回来的时候看不清帐子里的东西。

对于简灵淮来说，这完全是多余的关心，刚开始还会觉得花怜鬼烦得很，慢慢地他就不排斥了，不，从某些方面来说，现在的他还觉得很受用。

简灵淮的动作轻了又轻，生怕惊醒了花怜鬼，一进帐子，简灵淮就先把灯灭掉了，然后才摸到自己的榻上，钻进被窝，然后开始在被窝里脱外衣。

“今天是正月十一了。”

简灵淮被他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得打了个哆嗦：“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没睡着。具体的说，我已经挣扎一晚上了，一直睡不着。我觉得我们该走了。”

简灵淮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哪儿，周围很黑，没有光能从哪个地方透进来，他就只能随便盯着一片黑暗看着，什么也看不见，就只有眼睛在努力寻找能够证明自己还能够“看见”的东西。

“战丞告诉我，如果他突然消失了，那就让我们在正月十二那天晚上，一直往南跑。走上大路，会有人来接我们去南疆。”花怜鬼说完，自己哦了一声，“睡醒就是十二了，我是不是说的有点晚？”

“不晚。”简灵淮翻个身，背对着花怜鬼。

花怜鬼挠挠脸：“我们要走的话，应该带点吃的。我可不想像颡加那样饿晕在路边，太危险了。骑马的话我们带不了多少东西，吃的就带着郎叔给我们准备的肉干吧，再各自背一套被褥，再带上碗和打火的东西，渴的话可以煮雪。”

“嗯。”

“我的药箱也要带上，再装一葫芦烧酒以防万一。还应该带些什么吗？战丞的衣服和书……战丞应该还能回来，就不要管他了。”

“嗯。”

“明天晚上是颡加守夜。真辛苦啊。我可以提前给他下药，让他好好睡一觉，正好我们也可以溜掉。”

“不用。让守夜人睡着太危险了，不能拿这么多士兵的性命冒险。看福子抒的态度，他早就盼着我们走了，我们如果悄悄消失他不会说什么的，更不会刁难颡加。现在的福子抒，没有颡加就快废掉了。”简灵淮顿了顿，“战泽他还说什么了？”

“他让我去南疆找一个叫谷雨的女人，谷雨会派人送我们回离灃府，顺便还让我取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花怜鬼犹豫了一下：“具体没有说，可能已经跟谷雨商量好了，只等我们去取了吧。不过，专门去南疆找毒枭讨要的东西，应当也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良药。”

“你不愿意？”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战丞是个善人，但是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还是我不敢想象的那种理想和目标，我相信他已经尽量对大家温柔、努力不伤害更多的人了。他一定要杀掉的人，也一定有必须要让他去死的理由吧？”花怜鬼声音轻轻的，听得出来他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我看得出来他身上背着很多我不敢想象的痛苦。不管他想要杀死的人谁，我都愿意相信战丞。”

“睡吧。”

花怜鬼刚想答应，一回神又觉得不对，傻乎乎又问了一遍：“什么？”

简灵淮又说了一遍：“快睡吧。不早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语气也很轻，是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