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2)
空阳有两个丞相。这两个丞相都是皇上最看重的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群臣的领头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这两个丞相都有两次没上朝了。
按空阳历法,四品以上要员,需三天一上朝,四品以下可六天一上朝,有事则奏,无事则论。现在这本该随叫随到的一品大臣,竟然双双翘班,实在是天理难容。
见皇上愁眉不展,焦屿便放下手里的册子,去帮皇上捏肩:“皇上莫气。这余丞和战丞都是懂规矩明事理的主,原先也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这次想来应是有什么难处,迫不得已才会不来上朝的。”
皇上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脑袋几乎在焦屿怀里了,他伸手拉过一缕焦屿的头发,在手指上绕了绕:“我能体谅他们一切的难处,甚至可以包容他们所有的任性。但是其他人不是我。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他们两个出什么事情,才好把他们拉下去。战泽也就算了,我们的余文海大人从不会给他人留下这样的机会,或许,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要派人去看看吗?”焦屿继续帮皇上捏着肩膀,眼睛看向皇上面前的书桌。
皇上没有注意到焦屿那点小心思,只是看着手指上缠绕着的发丝出神,一圈绕上,一圈便松开,这种小孩子都不屑玩的游戏,他玩的十分认真。
“要说派人去的话……倒也不急。”皇上松开那一缕已经卷成麻花的头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颇得意地轻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对这丞相之位如此挂心。”
焦屿有些心疼,把自己那缕拧成一整根的头发反方向捻开,用手指梳顺,一抬头,皇上已经把桌上的文书奏章都收了起来,桌子上摆了一本不知是谁的手抄书,字迹倒是很清秀。
“皇上在看什么?”焦屿冲着书案伸了伸脖子,“这字真好看。”
皇上将书拿起来,抚摸着上面的字:“这原本是不该出现在太子,甚至不能往东宫带,所以是默出来的。尤其是这一篇,是一个帝王落发为僧后题在寺庙壁上的诗,我听过其中一句,觉得很有兴趣,但是这种内容绝对不能出现在帝王家,我便央求战丞——那时候还是太子太傅,教我全文。”
说罢,皇上翻开一页,抑扬顿挫地念起来:
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
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不如不来又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悲欢离合多劳虑,一日清闲有谁知。
若能了达僧家事,从此回头不算迟。
世间难比出家人,无忧无虑得安宜。
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为上客,皆因夙世种菩提。
个个都是真罗汉,披塔如来三等衣。
兔走鸟飞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这书若是被父皇看见,战泽轻则革职,遇上心情不好,那是要砍脑袋的。”皇上漫不经心的说着,放下了那本手抄书,察觉捏肩的人越发不用力,就挥挥手让他不用捏了:“有天我问战泽,要是我去当和尚了会怎么样,战泽说那也是个好去处,我若是真心想要皈依佛门,他也会帮忙劝一劝父皇。我赶紧把他拉住了,他要是真去劝我父皇,那事情可就大了。”
焦屿闲下来,也只能跟着笑了:“能说出这样的话,战丞也真是心大如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