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2）

颛孙觅同清了清嗓子：“那时候是二十多天以前了，我自己在集市上晃悠，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算命摊子。摊主是个长相清俊的年轻道人，打扮也周正，不像是个江湖骗子。那摊子上面挂着一对对联，写的是‘卜算问卦、别来问我，予取予求、想都别想’，我觉得有趣，便去跟那个道人聊天。道人说算准了今天会有贵人前来，所以特意在这里等待，又明说暗说的示意我就是他等的贵人。我看着这人长得正派，言谈风趣，也是个正经道人，便有意与他结交，聊了一会，他就提出来，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皇上在颛孙觅同床边坐下来，帮他把被子整了整：“那个地方，就是二十四节气在的那个巷子？”

“对。”颛孙觅同点点头，皱了一下鼻子，“那时候，他跟我说的是，二十天以后，这个地方的存在，可以救他和他的朋友一命。但是让我千万不要亲自去那里，更不能提前告诉别人这个地方。而且这二十天里，也不让我过去，跟我说要是去了，那就前功尽弃了。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答应了他，并且按照他说的做了。两三天以前，我在他的摊子上看见了他。那时候他特别紧张的告诉我，他的朋友被人抓走了，他要先处理一下他朋友的事情。他拜托我，要我这些日子多在这些集市之类人多的地方，帮他留意一下有没有看起来很可疑的人。见他样子十分紧急，我就答应了。那时候他特别嘱咐我，出门的时候一定不要自己出门，说现在危险，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皇上点点头：“那这位道长似乎很照顾你了。”

颛孙觅同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手忍不住就往自己肚子上摸：“是啊，他对我可谓仁义，托他的福，我真的遇见了一个可疑的人——就是在那个巷子里捅我的人。那是一个乞丐，年纪不大，看起来病怏怏的，我见他可怜，就把自己带的钱财给他，又见他似乎是病重，就提出来带他去荼花堂看大夫。他当时答应的有些勉强，要是我那时候见他不愿意就放弃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可是我倒霉啊，我和我那两个善良的跟班，一定要带他去见大夫。当时他跟着我们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嚷嚷说肚子疼要去茅房。人有三急，这事勉强不得，我就让他去了。”

“结果那个乞丐迟迟未归？”皇上有点想笑。

“是啊，我当时还担心，想去看看那个乞丐怎么了，结果三转两绕不知道怎么走的就去了那个巷子里，乞丐就把我捅了。”

皇上兜不住了，揉了揉脸才把笑揉回去，清了一下嗓子，想掩饰一下自己的笑，却发现颛孙觅同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看那个表情，肯定是刚刚一直在看着自己。

“别忍了，你笑就行，我自己想想我都想笑，真的。”颛孙觅同见他尴尬，赶紧劝了一句，“我现在想想，那个乞丐捅我的时候还专门跟我说那里是二十四节气的地方，捅我也没往要害捅，根本就不想要我的命。说不定这些都是那个道士算准了驴我的，那个乞丐也应该是他的人。”

皇上点点头：“那个道士叫什么，在哪里能找到？”

颛孙觅同笑笑：“这不是巧了吗。你来之前我就派人去请他了。你要是想要见见，那稍等一下应该就能见到。”

“那趁着人还没来，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乞丐？”皇上站起来，走过去端了杯水。

让皇帝亲自端茶倒水，这感觉还真是美滋滋。颛孙觅同道过谢之后，接过茶碗，倒也不喝，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把碗盖盖好：“那个乞丐也不是什么奸恶之辈，不管他是不是那个道人派来的，我都决定给那道人一个面子，放过那个乞丐。更何况我还有问题想问问他。”

“哦？”

“那天他捅了我之后，就往二十四节气的那个破门里进去了，听决明子说，二十四节气被抓的人里也没有乞丐，问他们，他们也说自己的人不可能去扮乞丐骗人。我想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皇上点点头，他这个皇叔总是会纠结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既然被捅的人都说要不计较了，他这个旁观的也不好说什么。

“皇上，王爷，人带到了。”五味子叩了叩门。

“请进来。”

皇上看了眼进来的人，一下子就笑了。道人头顶莲冠，白衣白袍，外面罩着一件颇为眼熟的黑纱撒银花罩衫，怀抱拂尘，腰挂葫芦，当真是如颛孙觅同所说的清俊且正派。

白素衣见皇上笑了，心里一阵嘀咕，可手上动作不能停，端端正正的行礼：“贫道白素衣，见过皇上、历平王。”

皇上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道长先坐吧，我想问道长一个问题。”

白素衣也不跟人客气，一撩袍子就在一边椅子上坐下：“皇上请说。”

“道长是怎么知道二十四节气的老巢在哪里的？”

白素衣抿抿嘴：“听闻圣一门作乱，师门便派我下山救苍生于水火，到王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刚好遇见了一个走夜路的白衣男子，我见他身形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觉得这种人要是遇到圣一门的人也就是一刀的事情，就提出来要把他送回家。”

皇上又笑，颛孙觅同都纳闷了，这个人刚刚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现在怎么这么开心。皇上看也没看颛孙觅同，就一直瞪着白素衣：“这个人，莫不是一个容貌温和俊秀，举止优雅有礼，还自称是乡野农夫的家伙？”

白素衣点点头：“既然皇上猜到是谁了，那么在我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还请皇上饶恕战丞欺瞒之过，将他从牢中放出。”

“你说。”

“是惊蛰先找到战泽的，那时候是因为圣一门的事情。二十四节气里死了一个人，他们认为是圣一门所为，所以找上了战泽，希望与他合作。那时候战泽也坚持先处理圣一门的事情，所以就答应了与惊蛰的合作。见惊蛰的时候，他带了他府上的马夫一起，他蒙着眼，由马夫搀着，到了地方才摘下眼罩。战泽是不知道那个路的，但是他的马夫知道。第二天战泽就让他的马夫带我走了一遍那条路。我问战泽为什么他不自己来，他说二十四节气之中有无辜的人，如果都被皇上抓了，那就太可惜了。而且他也答应过惊蛰要信守承诺，不把那个地方告诉别人。所谓君子一言，他就只能交给别的人来办这件事。”白素衣笑了笑，“这个人也是有趣，我问他告诉我难道不是违诺，他说我不是别人，是朋友。”

皇上闻言，点点头：“这强词夺理的语气，也就只出自战泽之口，才不令人觉得厌烦了。”

“战泽从惊蛰邀请他去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或者自己的马夫会被二十四节气的人抓走，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完全的交给我，我必须要向王爷坦白……”白素衣正要说，被颛孙觅同一个手势打断了：“我知道，没事，仙长也不必介意，只是一点小伤。”

白素衣感激的点点头：“那么……皇上能否放了战泽，也放过白露和谷雨，不再为难他们，他们两个实属无辜，甚至一直以来谷雨还在治病救人，若是把他们像其他二十四节气的人一样受刑，实在是太委屈他们了。我也保证他们不会再与二十四节气有任何联系，希望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愉快的点点头：“准了。快去把战丞捞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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