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从密室出来之后,战泽立刻穿戴好,到了荼花堂门前。
两年前,战泽来这个医馆抓药的时候,正遇到别家医馆来砸场子,乌泱泱来了十几个大汉,吓得别的病人都跑了,十五岁的花怜鬼护着他的娘和断了一只手臂的哥哥,明明都怕的要死了,还是咬着牙让哥哥带着战泽和娘亲去内院躲起来。
花怜鬼他细胳膊细腿的一个小郎中,常年以来,做过最费力气的事情,就是背着药篓子上山,那个小身板在这群大汉面前根本不够看。战泽也不走,就站在那边,柔声问这个勇敢的小郎中名字叫什么。战泽那时候比现在还瘦,虽然穿得富贵,但是这种白面小生,还是前来抓药的,怎么看也无法构成威胁。砸馆的爆喝一声开砸,本以为眼前人无法造成威胁,没想到紧接着腹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两拳,被一掌推出了医馆的门。
众人一阵惊慌,那白面小生和医馆的小鬼都在那站着,好像没人动过,却不知道自己领头的什么时候被人打了,伤的还不轻。众人正心虚是不是闹鬼,战泽悠悠然开口,表明自己是太子的策论先生,论官也有四品,让他们好好考虑一下再当着自己的面闹事。
那以后花家的医馆就跟战泽绑在了一起,战泽当上丞相之后,直接买下了花家医馆的地皮,还跟其他医馆说好,花家的医馆属他战泽,若是有什么问题,先去离灃府问问他战泽的意见。
受了这样的恩惠,花怜鬼也不是不知报恩的人,于是答应了战泽,把药费诊费都调低,一心为穷人治病,每月月初还会有两天不收钱给人看病,日子久了,荼花堂的名声在王城越传越远,人人都知道荼花堂有个跟当朝下丞交好的天才少年,心肠善良关心穷苦人,就是脸色总是不好看。
常有人来问花怜鬼这样获利微薄,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花怜鬼就没好气的说救济苍生不畏清贫,实在不行就去吃战泽的肉喝战泽的血,反正饿死谁也饿不死他们荼花堂。
战泽轻轻推开门,门上的铜铃叮铃一响。
“你又来了。”少年医师极不乐意的瞥了一眼战泽,手上依然不紧不慢地称着手上的药材,打招呼的声音里也满是不高兴。
战泽披着一件金丝绣花的白斗篷,进了医馆的门,便把斗篷解了下来。斗篷里面也是一身白衣,白衣以银线绣出繁复的花纹,只有领口、袖口和腰带是灰色的织锦,这灰色不仅没有干扰到那身白衣,反倒衬得这一身白衣更加清绝。这一身素色仿佛完全的隔开了尘世,加上他生来白皙的肤色,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整个人干净得不似凡物,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其他的大夫病人都忍不住往这边多看了几眼。他腰上挂着一支青玉的洞箫,一看这洞箫,众人也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来历。
小庸接过他解下的斗篷搭在臂上,低眉顺眼的站在这个纤尘不染的身影之后,低调得像是一片影子。
少年医师似乎是见得多了,只是忙着称药材誊写药方,似乎不愿多看一眼那个白花花的人影:“说吧,这次是你病了,还是你后面的那个女子病了。”
“都不是。”
少年把笔往桌上一扔,抬起头来:“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可没有神到不看病人的情况,就能给他开药。”
“能不能耽误医师一点时间,我们去里面聊?”战泽指了指被白布帘掩着的那个小门,脸上的微笑温和得体,让人讨厌不起来。只要看到这个人笑呵呵的脸,自己就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他,少年医师扁扁嘴:“哥,你在这里看一会,我去跟这个大人物嘱托两句。”
一边守着炉子教其他学生煎药的独臂年轻人站起来,跟少年医师击掌交班,战泽对着年轻人抱手行礼,年轻人也认真的回了一个礼:“战丞平安多福。”
“谢花先生吉言。”
内院是这家人居住的地方,满是生活着的气息,院子里养了不少花草,多是有什么药效的预备药材,尽管如此,这里乍一看也是个别有雅趣的院子。据说花夫人年轻时工于书画,这园子多半也是经她手打点下的。少年医师也不给人家搬凳子,往院子里一站,就叉着腰回头:“说说吧,丞相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又要麻烦你了,医师。”战泽拿掉少年肩上一根落发,看着少年的眼神分外温柔:“你看起来很需要休息,抱歉,总是给你添麻烦。”
花怜鬼最受不了他这样,每次看见他的眼神,都觉得自己要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连忙摆手:“好了好了,不要老是跟我这么客气,我是自己不想睡觉,趁着年轻熬个夜无妨。你有事就说,我帮你就是。这次是要给什么人看病吗,我这就拿医药箱?”
“不,不麻烦医师出门,”战泽摇摇头,“不知医师有没有听过,这世上有一种药丸,名龟息,服下之后可以使气脉暂闭,看起来如同一个死人。”
“归西?”
战泽笑起来:“龟息,‘龟虽有鼻,息之以耳’的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