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跟另外三个人分开之后，战泽自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个时候路上没有多少人，偶尔能看见牵着马寻找客栈的旅人。
入夜以后的大街小巷虽然都是挂起来灯笼的，但是还是明文禁止天黑以后在城中跑马。曾有过富家子弟故意驱马踩死仇人的先例。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杀人，刚刚因为喝酒而发热的身体，在夜色里迅速冷却下来，战泽打了个寒噤，拢了拢袖子，觉得明天应该多穿点了。
“呦，小哥，我第一次来王城有些昏头，不知道你能不能指一下路？”
战泽闻声转过身去。他略有点惊讶，刚刚并没有听到后面有人，这个人莫不是酒葫芦之流的刺客？
一个抱着剑的男子站在灯笼下，面容被灯笼照得无比分明，那是一张满是少年气的脸，剑眉星目，看起来格外俊朗。既然敢把脸如此轻易地给路人看，那么应该不是暗杀者。战泽躬身行礼：“我对这里的路还是有点熟悉的，不知道这位侠士想要去哪儿？”
“据说这附近住着一个大人物，那个……叫什么……离灃府？”
男子费力的回忆着什么，战泽只是在那边微笑着看着他：“离灃府的话，侠士所说的大人物，可是当今的下丞战泽？”
男子一拍手，眼睛亮起来，有些高兴的说：“哦！对！就是叫这个，小哥你可知道路？”
战泽笑着点点头：“知道的，刚好我也顺路，侠士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来。”
“那么多谢这位小哥了。”
那个男人始终跟战泽保持着一段距离，脚步很轻，战泽始终没能听见他的脚步声，这个人明显是抱着剑来找自己事情的，都在打听自己家怎么走了。很尴尬的是，问路刚刚好问到了自己这里来。
“不知道侠士去离灃府有何贵干？”
战泽回头看了看，那个年轻的侠客一只手搂着剑，一只手挠着后脑勺：“哎呀，有人托我去解决一个麻烦。我也不是很乐意的，可是收人钱财。哈哈哈，小哥你可别介意，我们这些人都是靠这个为生的。我不是专门暗杀的杀手，也不是有什么大理想的刺客，我是一个很普通的行走在各个地方的小侠客，不干这个我就活不下去啊。”
战泽连忙点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谋生方式。干这一行很辛苦吧？”
“是啊是啊，什么都得干，又是帮人家找狗又是替他们教训不成器的儿子，他们那些有钱人倒也是，什么歪点子都能想得出来。”男人哈哈的笑着，“不过小哥，看你这身衣服也颇为华贵，想来你也是个有钱人吧？为什么独自走夜路啊？”
战泽耸耸肩：“所谓人靠衣装，出门的时候，总是要穿上一身好一些的衣服的，看起来也能体面一些。”
“我说，小哥，你不会……就是那个战泽吧？”
“诶？”战泽停下脚步，向着男子的方向转了一下身子：“侠士何出此言？”
男子把战泽上下打量了一遍：“总觉得你身上有种气质，看起来不是个寻常的公子哥儿。更何况这里的小路格外曲折，地上的石砖也需要修缮，我一路走得极为小心才能避免磕绊，你却走得相当顺利，一看就是熟门熟路。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一个丞相，却需要自己走夜路，连个随从也不带？”
战泽叹口气：“我在朝中任职的这些年，时日并不算长，平日里的俸禄也多拿去接济穷人了，得到的最大的赏赐是离灃府这一处住所，家中仅有一个做饭的老奴和两个婢子，并没有能够出面为我做随从护卫的人。”
男子一边慢慢的拔剑，一边撇着嘴看着战泽:“这样啊，战丞为官清廉，令人敬佩。但是我这边也要做好我的工作，既然雇主交代了想要你的脑袋，就算战丞再怎么为国为民，我也不能动摇。”
“这是侠士的工作，战泽能够理解。只是要带走我的脑袋之前，能不能随我到离灃府上，与我喝一杯？就像我之前说的，府上只有两个婢子和一个老奴，不会对侠士造成什么威胁，侠士尽管放心。”
男子迟疑了一下，又慢慢的把剑压回去:“丞相，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种计谋并不是上策。”
“战泽是诚心邀请侠士的，或许有些冒昧，但是战泽一个将死之人，无论如何也有一件想要了解的事情。”
“什么？”
战泽抿着嘴，嘴角慢慢的勾起来，男子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给他这个说话的机会。这个人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能爬上丞相之位的不世之材，自己顺着他的意思来的话，接下来可能真的没办法动手了。看他体格瘦弱应该不会……
“关于侠士颈上的家纹。”
一句话打断了男子所有的思绪，他浑身一震，怀里的剑险些掉了出去。
男子抬起头来盯着战泽，瞬间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二人静静对峙，站在那里都是一动不动。
最后，男子摇摇头，认输一般把剑别在腰上，摊开手对战泽说:“我承认我对你说的这个话题非常震惊，如果丞相府上有足够的美酒，我倒也不介意把这桩买卖往后推一下。”
战泽正对着男子，再次行礼:“那么，战泽谢过陆侠士了。”
男子抓抓后颈，一副为难的样子:“可能我是真不适合做这个吧。”
两个人一同放声大笑，男子也不跟战泽保持什么距离了，两个人并肩走进离灃府。
战泽叩开离灃府大门，对开门的婢子说拿上所有的酒送到自己房间，今天自己要和贵客彻夜谈天。婢子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战泽身后的男子，然后应下去找酒了。
“侠士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战泽侠士的名字？”战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男子大大咧咧的跨进战泽的房间。
这个人，房间里放着的居然全是架满满的，茶几上也有几本，窗台上立着一些，枕边也有跟枕头差不多高的一摞，明明是卧室却也摆了一张案上也摊着一本。其他的公文整整齐齐的摆在案上，笔端端正正的按长短悬挂起来。整个房间里，书几乎无处不在，可是偏偏看起来又非常整洁，这些书丝毫没有杂乱之感，倒像是一种特别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