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1 / 2）
闻轻舟回到酒店时, 暮色已经不见了，茶几上留了张字条。
上面写着：逝者已矣，无需挂念。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就当她彻底死了吧。
男人的目光一滞, 生怕暮色再寻短见，正要打电话给赌场经理询问时，门口走来几个熟人。
是父亲闻晏手下的得力干将, 只听领头的人说：“大少爷，老爷让我们请您回国，说是快该过年了。”
“我不回去。”闻轻舟想到暮色被毒-品折磨的样子，那压在骨子里的反叛终于被激发出来, 他看着来人道：“这些年我什么都听父亲的, 可是他呢，他竟然骗我。”
“大少爷…”来人顿了顿，“老爷自有老爷的道理。”
“您若是不听, 我们就只能得罪了。”话落, 手下已射出一只麻醉针，闻轻舟凭着多年在部队的历练躲开了。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又是有备而来, 闻轻舟最终还是被射中，昏迷之际他仿佛听见领头人说：“大少爷, 老爷还让我告诉您：有空多看看眼科, 和您表弟宋少爷学学。”
·
暮色的计划又落了空。
笑面虎顾铮显然已经不信任她了, “看来, 你是颗废子。”
“不是的，不是的。”脸颊瘦消的女子连连摇头，“七爷，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拂开她的手，看笑话一般，“我原来也没对你抱多少希望。”
不过浪费了点毒-品，但对顾七爷来说，这东西多的是。
他忽然来了点恶趣味，“要不，你试试勾引顾斯寒？”
这些年，笑面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和那个作为同行的少年较上了劲，屡屡派出美人计，却次次夭折。
“才十八九岁啊，怎么可能真的看破情爱呢。”顾铮吐出烟圈望向窗外，即便顾斯寒他不喜欢暮色，让闻轻舟知道了，两个人恐怕也会起嫌细吧。
“对了，”他搁下雪茄，笑容满面说：“听说顾太子最近对一个小哑巴挺上心的，你去接近接近，打听清楚，能做到吗？”
暮色连连点头，她没有退路了，弟弟还等着心脏救命。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笑面虎拍了拍她的脸颊，走出门去。
暮色却从这个男人冷酷无情的余光里看见，看见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对，顾铮从没把她当人看过。
她握紧掌心，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
夜晚，星空璀璨。
顾斯寒在简家里荒废了一天。
也有意无意看到了这个女下属在家时的生活面貌。
除了医学业务能力过于强悍，简和二十几岁的年轻女生差不多。不，还是差一点，她对做饭一窍不通。
这大概就是上帝的门窗论吧。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
于是中午，顾斯寒和简就配着红酒，把昨天平安夜送过来给江照江照的蛋糕切开吃了点。
顾斯寒还记得小时候，他每年生日的时候，在顾家老宅，秦叔都会亲手给他做一个蛋糕。
他是喜欢吃的。只是慢慢长大，从前那个小少爷越来越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也越来越压抑自律，他慢慢活的没有人气。
因为甜食对身体不好，顾斯寒的饮食里都少糖，他更不会像别人一样把糖果，巧克力当零食。
哪怕他是喜欢的。
轻轻抿了抿唇角，顾斯寒放下勺子，不再多动一口。
适可而止最好，少年早就把喜欢和利害分的清楚。
简在餐桌对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把给他切的另一块搬过来，摇摇头，“这做人啊，太自律就失去了许多乐趣。”
“就像一根线，一直绷着也总会断，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喝那么多的酒，啧啧。”
她饮一口起泡红酒，笑眯眯的像只满足的小猫：“像我，每天最多一点点，但从来没喝醉过。”
如果一生都像顾斯寒这样克制地活着，那该多无趣啊。
少年始终淡淡看着她，又把一块切好的蛋糕往她那边挪了挪。
“谢谢少爷。”她一张小脸笑容明媚。
“多吃点。”他似笑非笑，“话太多。”
简忽然就咽住了。
又见少年终于肯站起身，一边去冲洗碟子一边说：“改行吧。”
她一时没听明白，只看见哗啦啦的流水下，那只手赏心悦目。
顾斯寒的清冷，是他整个人从内而外，自然而然形成的。
少年的皮肤是带着寒意的白，嗓音是天生清冽的冷。
五官精致，有距离感。
而他的心，似乎也捂不热。
简捧着脸颊看向他在厨房微弯腰的背影，忽然想要是围上围裙是什么样？
“对了少爷，为什么我要转行啊，难道我医学水平还不够好？”
顾斯寒关掉水龙头，回过头，冷哼一声：“只是觉得你鸡汤煲得更好。”适合当个厨子，或者搞传销。
“我那是有感而发，才不是什么心灵鸡汤。”她小声说，耳朵却红了。
“那就希望你未来那位，喜欢喝鸡汤吧。”少年说完，忽然有些错愕，他闭嘴，重新坐下。
一下午，两人都再也没说话。
简发现，似乎也只有她忍得了顾斯寒这样冷淡的男人。
在他眼里，连本书都比自己好看，一般女人的自尊心恐怕早就受挫了。
也正是因为简，相安无事。
及至日幕黄昏，夜里的寒意也悄然蔓延开来。
顾斯寒放下书本，起身去阳台把开了点缝隙的玻璃窗关紧。
身后余晖漫漫，他转过身，看见沙发上蜷成团，脸上还装模作样盖了本书的简，忍不住低头一笑。
她似乎想迎合他的喜好，搬了好几本医学相关的书本，却没看多久就疲乏地睡着了。
他想起她上学的时候，这些书籍是从早看到晚的。
其实哪怕天赋过人，该努力的，简一点没有落下。
否则，医学界也不会有她的姓名。
顾斯寒迈着长腿走上前，难得温柔地轻轻掀开她脸上的书，顺便给她盖到身上。
简敏锐地醒了过来，正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
或许是少年人太过美好，或许是她借半睡半醒的劲儿发疯，总之，她忽然捧着他的脸颊，吻上了肖想已久的红唇。
那样虔诚，那样小心翼翼。
他的瞳孔不由放大，陌生的感觉在脑海里炸开，让顾斯寒经历了什么叫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记了推开她。
原来唇是软的，热的，比还要柔软，像清酒一样温热。
少年直起腰，修长的手指捂在唇上，竟然有几分懵懂。
是简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于是她猛地弹起来，拿出逃命的架势往房间奔跑，锁门。
一气呵成。
这人啊，有贼心，有贼胆，干了坏事以后，又开始怂了。
简卷了床被子裹在身上壮胆，捂紧耳朵，一张脸也像高烧一样。
但出乎意料，顾斯寒竟然没有来找她算账。
可她知道，这是她和他的初吻，人生的第一次。
他回过神来，肯定有杀心。
简就这么窝了好久好久，胆战心惊的，她劝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直到门外似乎浅浅飘来饭菜香，她才偷偷打开一点门缝。
像做贼一样，等等，这是她家呀，她怕什么。
简甩开被子，心想大不了一死，就慷慨赴义地去寻找香味来源。
她走到厨房，眼都直了。
顾斯寒真的围上了围裙！！
“我是锦鲤吧。”简心道，想什么来什么。只见开房式厨房里，那个子高高，骨骼清瘦的少年微弯腰，脱了外套，他那件杏色的毛衣外绑着围裙。
正一边看菜谱，一边煎牛排。
热气蒸腾，薄薄的暖雾里他的侧脸更加美好得不真实。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专注。
可惜正不解风情地望着一块牛排。
顾斯寒不管做什么都是特别认真的，哪怕是第一次，也做的很好。
简看着他不慌不忙地控制火候，翻面，洒调料，然后摆盘。也许是飘了吧，这一刻她竟然想到了地老天荒。
如果余生，能和这样一个男人度过，哪怕是彩票中五百万，可以混吃等死，她也不换。
可是顾Boss就像一座永远推不倒的塔，她甚至不清楚进度条到底是多少，只能凭着一腔热血一直推一直推。
也不知道推动了多少。
简有些颓然地耷拉下脑袋，都说女追男，隔层纱，那她这隔的就是层冰纱，越戳心越凉。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顾斯寒这块冰暖热呢？她没敢指望暖化，暖热一点点就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