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段苏禄愣愣地站在原地, 努力地消化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
他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黑影把肖瑜击倒在地，还划伤了肖瑜的手，他来不及思考这种看着像是玄幻剧中的五毛特效的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连忙上前想保护肖瑜，还没走近, 却看见肖瑜飞快地做了个什么动作，然后那个黑影就瞬间无影无踪了。
下一秒, 他看见肖瑜手上的伤口在飞速愈合，不一会就完好如初，只有地上的血迹还能证明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
段苏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的男朋友好像，非常不一般的样子。
他想起了之前种种引起他细微怀疑的场景, 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解释, 他想开口问清楚, 然而看着肖瑜慌乱的眼睛, 他张了张口, 说的却是：“我……找不到你, 给阿姨打电话，她说你出门了，我查了你的手机定位, 猜到你应该是来这, 我就跟过来了。”
“哦, ”肖瑜呆呆地点头, 眼神飘忽, “我刚才，那个，呃……”
段苏禄看着他，正要说什么，脸色却突然一变：“躲开！”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肖瑜也察觉到了身后的破风之声，连忙伏地翻滚避让，随后一只手把他拉了起来，带着他往密林跑。
“怎么了？”肖瑜跟着段苏禄往前，还来不及回头看，就发现脚下有阴影漫上来。
阴影似乎并不急着追来，两人跑了一阵，很快把阴影甩在后面。
段苏禄带着肖瑜躲在一颗大树后，稍稍喘了口气，肖瑜回望刚才的地方，发现一个比刚才大得多的黑影从排污口中冒出来，它形状飘忽不定，颜色浓得化不开，就像个突兀的黑洞，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这到底是什么？”段苏禄眉心紧皱，随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对肖瑜说，“这里太危险，我们先走，上车之后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说着拉住肖瑜就要走，谁知肖瑜却不肯挪动。
他轻轻地挣开段苏禄的手，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没用的，警|察，警|察处理不了这个。”
段苏禄：“阿瑜？”
“你刚刚看到了吧？”肖瑜眼神闪躲，“我，我有办法对付它。”
“我……其实我不是肖瑜。”
肖瑜把自己的身份简单地和段苏禄说了一遍，“只有我有办法对付它，所以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就要从大树后出去。
段苏禄还来不及消化这庞大的信息，条件反射地拉住他：“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话没说完，黑影的攻击便到了，一道细长的黑色利刃朝他们藏身的大树劈来，大树拦腰折断，“轰”地倒向一旁。
两人仓皇躲避，黑影的攻击不断，接连的黑色利刃朝他们飞来，肖瑜结手势以血脉之力挡了一阵，但还是有漏网之鱼，在两人绕到山坡后时，一道利刃从背后袭来，肖瑜一时不察，段苏禄却发现了，他转身将肖瑜挡在身前，利刃在他背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肖瑜：“段苏禄！”
两人矮身藏在山坡后，肖瑜紧张地查看着段苏禄的伤口，飞快地用血脉之力为他愈合。
伤口处传来的痛觉渐渐消失，血液流失的晕眩感也渐渐减弱，段苏禄看着眼前的恋人，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段苏禄：“阿瑜，你……”
还没说完，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神农血脉？我还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灵了。”
是那个黑影！它竟然有了神智！
肖瑜抬头看向天空，来处有一大片天幕已经被黑影吞噬，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是他之前想错了，这个恶灵一直在不断壮大。
没有被吞噬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是阴云密布，隐隐有山雨欲来的意思，林间风静树止，安静地近乎诡异。
肖瑜有心试探它的深浅，大声问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怎么敢对我这么不客气？”
黑影低低地笑了两声，不甚有诚意地道歉：“神农大神勿怪，我自诞生以来不过区区几十年，到如今才刚刚有了神智，一时之间，弄不清这么多。”
几十年？看来不是上古那些恶灵的传承，肖瑜稍稍硬气了些，拿出前辈的架势道：“哦？你既然是晚辈，那我这个前辈就少不得说上两句，现在是和平年代了，不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影响多不好。”
黑影煞有介事地答应道：“您说的是。”
“还有，”肖瑜说，“你看你连个形体都没有，怎么能总是显出原形来吓人？还不快收回去。”
黑影：“……”
那头久久没有动静，肖瑜留意着头顶的天空，好一阵才看见天幕上的黑影不甘不愿地收了回去，被吞噬的天幕重现，只是依旧是灰蒙蒙的。
“这样，前辈可满意了？”
黑影的声音似乎近了些，肖瑜下意识想起身去看，刚一动身就被段苏禄拉住了。
段苏禄：“危险，你别去。”
肖瑜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眼神示意他放心，然而黑影却十分地尊敬“前辈”，主动来到他们面前。
大概是因为肖瑜说它连个形体都没有，这次它把自己缩成了个人形——字面意思上的，没有五官没有头发，形状上倒能让人看出哪儿是头哪儿是手哪儿是脚。
它“站”在两人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前辈，晚辈有礼了。”
肖瑜警惕地看着他，趁他躬身的一瞬间，驱动血脉之力狠狠击向它。
黑影一动不动，好似全无察觉，却在将将被击中时倏地消失，浓郁的血脉之力一击不中，注入山林间，眼前的草木瞬间拔高了几分。
肖瑜：“……”
黑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前辈血脉之力如此深厚，若能不吝赐予晚辈，晚辈不胜感激。”
段苏禄神色一凛，挡在肖瑜身前。
肖瑜皱眉：“你是这污水中生出的恶灵？”
黑影道：“那倒不是，我曾经四海为家，不过见这里甚合心意，便留下来罢了。”
肖瑜一边环顾四周，提防它的袭击，一边道：“你若只想修炼，我可以化去你身上的恶，从今以后只要潜心修习便可大成，不必畏缩在这乌糟糟的地方。”
黑影轻笑一声：“这就不劳烦前辈了，晚辈早有妙法，只是那村子里的人太不经事，这点程度就吓成这样，还把这个厂子关了。不过好在晚辈已有小成，倒不必赖于这水的作用，直接取就是了。”
肖瑜反应了一秒，惊道：“原来玄水村村民的癌症，还和你有关系？！”
天空中突然爆出一声惊雷，由远及近，狂风骤起，林木发出簌簌声。
黑影突然出现在两人的侧前方：“您过誉了，他们喝了这不干净的水也是事实，我只不过让后果尽早爆发出来罢了，左右是个死，不如为我所用。”
肖瑜怒不可遏，驱动血脉之力狠狠击去。
可惜黑影的闪避技能似乎修到了顶级，连着好几次挪腾，肖瑜都没有击中他，许是怒极攻心一时不稳，肖瑜倒有好几次打偏了方向，弄得周遭一圈草木通通拔高变粗，形成一片树墙，将他们三人围在中心。
黑影招猫逗狗似地遛了肖瑜一圈，见他出完一击后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忍不住停下来大笑了三声，“前辈何必如此，我是动了那些凡人的命，可我，也是因这些凡人而生啊，若没有这天下的凡人产生的污垢，又怎么会有我的出现，说到底……”
“这是他们自找的。”
最后一句话，它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语气嘲弄。
段苏禄扶起肖瑜，厉声道：“制药厂的人作恶更多，你为什么不取他们的命？”
黑影“双手”一摊：“别急嘛，一个一个来。”
说完，天空又是一声惊雷，瓢泼大雨顷刻而下，视野被一片片雨帘分隔开。
黑影突然变得高大：“前辈，我这就……”、
它话没说完，肖瑜突然直起身，双手飞快起势，发起一击直冲它而来。
黑影轻蔑一笑，心道还不死心，又要轻巧躲避，却愕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四面树墙环绕的土地上泛起荧光，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牢牢锁住他。
黑影：“原来刚才是在布阵，我竟被你蒙骗过去了，前辈不愧是……”
肖瑜接连发起攻势，黑影似是抵挡不住，身形越来越弱，渐渐只有一个小孩儿的大小。
肖瑜稍稍松一口气，但手上仍是不停，这个恶灵的能量比他想象的大，必须处处小心。
不料变故还是来了，黑影低笑一声，突然冲破阵法，身形暴涨数倍，直接吞噬了大半树林。
肖瑜被阵法反噬，胸前一痛，仓惶倒下。
段苏禄扶住他：“阿瑜，阿瑜！”
黑影得意地笑了起来：“前辈，你功力深厚，可我也是这世间几十亿人制造的产物，我现在敌不过你，可你也拿我没办法。”
肖瑜大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黑影又说：“不如这样，我先去解决了制药厂里的人，再来找前辈，到时候我们之间，就有个高下了。”
说着就要走，肖瑜心下一凉，当即又做了一面树墙来，想拦住它的去路。
黑影前行的路被挡住，却没什么恼怒的意思：“前辈的血脉之力用在这草木上，等草木被我吞噬，力量也就到了我身上，看来我还得多谢前辈。”
肖瑜一言不发，继续对黑影进行攻击，黑影此时身形巨大躲闪不及，便索性直接回击，一道道黑色利刃穿林破雨而来，肖瑜只能带着段苏禄暂时躲闪。
黑色利刃片刻不停，肖瑜勉力带着段苏禄躲进一个山缝中，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却听得段苏禄一声疾呼：“阿瑜，你的手！”
肖瑜低头一看，才发现胳膊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雨水冲刷着鲜血流下，形成一条蜿蜒的暗色痕迹。
他飞快地说了声“我没事”，便用血脉之力修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过了好一阵，伤口也只是止了血，并没有完全愈合。
肖瑜心中一跳，把手臂藏在身后，干笑着对段苏禄说：“这样就行了，省点力气，等我收拾了外面那个东西再处理。”
段苏禄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话，眉心紧皱，正要开口，那个沙哑的声音却又来了。
“前辈，你在找我吗？”
两人抬头，却见黑影不知何时堵住了山缝的出口，正慢慢地迫向他们。
肖瑜本能地发起攻击，却被黑影的利刃轻易化解。
“我改主意了前辈，还是先解决了你，再对付其他人吧，毕竟现在的情势看起来，对我十分有利呢。”
话音刚落，数道利刃直冲两人而来，肖瑜飞快催动草木结成墙作挡，不料这次黑影势在必得，利刃冲破草木结成的墙，直奔肖瑜而来。
肖瑜一时应对不及，眼看就要被利刃刺伤——
电光石火间，段苏禄抱着肖瑜转了身，死死地挡在他身前。
利刃从背部穿胸而过，消失不见，留下一个细长的窄缝。
“段苏禄！”
段苏禄口中有鲜血涌出，说话也变得不真切起来：“阿瑜，你，快走……”
肖瑜飞快地摇头，催动血脉之力用草木结成厚厚的网，将他们两人围在中央，随后立刻为段苏禄愈合伤口。
可这次和肖瑜手上的伤口一样，都只是止住了血，伤口几乎没有愈合。
“怎么回事？”肖瑜神色变得慌乱，“怎么没有用？”
黑影低低的笑声传来：“这是你们第二次受伤了，难道没发现什么吗？你提到的那些村民，你难道没有试图救过他们？结果怎么样？”
肖瑜猛然回想起晴晴奶奶的病情，当即收手，不敢再有动作。
段苏禄缓了口气，勉力安慰他道：“我没事，都止血了，回去让医生处理就好。”
肖瑜静静地看着他，有雨水从缝隙中滴落在脸上，混杂着他的眼泪流下。
他偏过头，不让段苏禄看到他的脸。
段苏禄还想安慰他几句，却见眼前草木结成的网再度被冲破，利刃势头不减破空而来。
肖瑜飞快回击，催动山缝两边的全部草木，将将抵挡了黑影一阵。
雨越下越大了，肖瑜回望段苏禄，眼中竟有决绝之意。
段苏禄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慌忙拉住他的手：“阿瑜，我刚才已经通知人来了，他们会撤离制药厂的人，然后把我们带走，别急，再等上一阵好吗？剩下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肖瑜挥手招草木结成雨棚，轻轻抹去段苏禄脸上的雨水，冲他微微一笑：“对不起啊，我可能不能跟你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