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顾虑安静做梦,安静醒来,安静搂住在枕边焦虑来回蹭他的土土。
一切动作都很自然又平和,像是寻常一个早起。
只有昨晚梦中的海鸟,见证过一场安静葬礼。
他下床烧水,进浴室开水冲澡。
衣物照平常习惯整齐码在洗手台上。
头顶水花坠下砸在身上。
温度是恰好适宜的,但是莫名得沉,他不自觉发抖,很是缓慢眨了眨涩苦的眼,盯着水流在下水道口盘旋,一股脑钻进去,决绝不回头。
竟然也有点羡慕。
一路离开,再也不要回头,那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只是有点羡慕。
然而眼泪猝不及防,轻飘飘就砸下来几滴,涌出得很是随意。
顾虑赶紧扯出一个笑,匆忙抬手,胡乱要抹开脸上莫名水渍,越抹越急,却越抹越多,来不及也抑制不住成线往下坠出的眼泪。
单薄的脊背好似也叫水流打的难负空气虚无重量,弯了腰下去,佝偻着背发抖。
胸腔起伏紊乱急促,他呛了几口水...或者泪,发出一阵低沉急促,怪异的抽气声。
身体也担心他负荷过度,强硬绕开大概是痛到钝感的意识,和那一些飞蛾扑火也死性不改的所谓爱意,用尽感官逼迫他去嚎啕大哭,去不顾一切地宣泄。
于是姿态就变得很是滑稽难看,好在这时候也无人会在乎。
终于抑制不住,顾虑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蹲在浴室地板上缩成狼狈一团,失控地大声嚎哭。
像是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的稚儿,六岁那一年积蓄的眼泪和十多年病态的爱恋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也很想放下,他也试过离开的,他不想偷来可耻快乐,他不要这些讨来的空虚美梦。
他犯了错,是存着侥幸的念头,偷偷想过要如何瞒过某某的。
临了却痴傻地心软,竟笨拙得非要自己留下一些线头。
大抵也想要哪边来把东风,最好是把他所有的可笑多余的爱同恨,都一次性的,一举烧个精光。
竟然不是要谁救赎他,是要谁来了结他,给怯懦的他一场彻底放逐崩塌的顾勇。
可见他真的不算太聪明,在是非人生中迟钝得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