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2）

墓前摆上新的鲜花，他们在无人的公墓中拥抱，低声交谈，当夕阳终于从云层后露出笑脸的时候，他们手牵手从山上走下来。

十指紧扣是某种无声的语言，它用来表达当下的亲密。

即使丁若云对这段感情还有很多不确信的地方，但当他被樊野牵住手时，还是无意识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们下山，驱车前往樊野家。

那是个很普通的小别墅，位于近郊，用来住三口之家绰绰有余，放到樊野身上，就显得有些寒碜。

不过丁若云没多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樊家不可能只有一套房子。

进门的时候，樊野他爸妈的确都不在，家里空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

最初的紧张很快被好奇心所取代，丁若云绕着屋子四处打量起来。

不多时，他的目光便落在厅中挂着的一副油画上。

丁若云对美术史一窍不通，说不出这幅画出自哪位画家之手，又有何精妙之处，他之所以会留意这幅画，是因为他曾经在自己家里见过它。

前世的某一天，家里突然进来了好几个肌肉虬结的工人，正合力抬着一个大画框往墙上挂。丁似羽跟在那些人身后骂骂咧咧地要他们小心一点，别毛手毛脚地把画磕坏了。当时丁若云也是多嘴，明知道他会炫耀，仍是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丁似羽那趾高气昂的神态，说“四哥把他很喜欢的名画送给我了”。

后来画挂上墙，防尘罩揭开，直到他出车祸前仍然挂在家里，丁若云每次路过就会盯着那幅画看上几分钟，连每一笔用的什么颜色都快背熟了。

诚然，这幅画是好看的，不过此时在此地看到它，丁若云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怎么了？”樊野拿了杯放了点柠檬冰糖的温水过来，贴在他脸上，“喜欢这幅画？可惜是赝品，不然我就送你了。”

“啊？”丁若云接过杯子喝水。

“这幅真品在美术馆里，没处去买。”樊野笑了笑，“楼上倒是有两幅真品，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

“不不不，拿回去我也没地方挂。”丁若云摇了摇头，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

“四哥把他很喜欢的名画送给我了”在脑海中回放了三遍。

半晌，他重新开口：“樊野，你喜欢这幅画吗？”

“不喜欢，早年我姨喜欢这幅画，真品买不到，托人弄了幅水平极高的仿作。后来她迷上了别的东西，画就丢我家来了。”樊野片刻没犹豫，摇了摇头说，“我个人更喜欢杰克逊·波洛克的作品……但也没喜欢到特地弄一幅挂家里的程度。”

“你好像对这些不是很上心。”丁若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是真不在意。

“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弄这些。”樊野笑了一下，“以前上学的时候粗略地了解过一些，和人聊起不至于露怯罢了——你到底怎么了，对画有兴趣吗？”

他没怎么，突然发现从前当成真事听的丁似羽的炫耀水分不少，一瞬间似乎释然了不少。

前世的事……仔细算算，也都过去挺久了。

丁若云怔怔出神：“学画的话……会不会很花钱？”

“你有兴趣就学，为什么要考虑钱的问题？”樊野将他掰成面对面，忧虑地看着他，“阿云，你爸……丁永胜究竟是对你多不好啊？”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和他在一起了，也不肯安心多花他几块钱。

是有多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

樊野一想就心疼。

“还好吧？他其实也没虐待过我，只不过他好面子，我读书又一直不行，初三之后他就不太管我了……我是觉得不能一直靠你，我想自己出学费，如果要学的话。”

“为什么？”

“……啊？”

“为什么不能一直靠我？”樊野好像是被他气笑了，表情带着些许嗤嘲，“丁若云，今天我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现在我是你男朋友，情侣之间花对方的钱有什么问题？”

“……”丁若云眨了眨眼，犹豫道，“但花得太多就……”

“OK，假设我们是一对普通情侣，今天我请你吃了一顿价值200元的晚餐，你觉得有问题吗？”

丁若云摇摇头。

“你钱不够花，我给了你一千，你觉得有问题吗？”

他还是摇头。

“所以出学费为什么不行？”

“……”

丁若云诚恳道：“金额有点高……”

“我月薪三千，给你花五百，你觉得金额高吗？”

摇头。

“那我樊野，”樊野指了指自己，“给你出学费，就算我今天送你出国，这笔学费高达三百万——又如何？为什么你会觉得高，这难道不是一个占比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