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 / 2）
失联时间没到法定标准，警方无法大张旗鼓地帮他找人，只能提供一些擦边球式的帮助。樊野倒是无所谓，反正他自己手头也有人，找警方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一面给丁似羽打电话，请人追踪定位，另一面让手底下的人根据Vivien发过来的不动产地址一家家上门找。
一找就找到了天黑。
京市太大，即使他调动了手头能动的所有人，也只能做到这样。
毕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绑架亲哥哥”这种事，听上去像是个笑话，没人认为丁若云会遇上多大危险。
除了死过一次的丁若云自己……可能也就剩樊野了。
这一整天，樊野心里都飘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躁。在他跟随着警方的车辆上了山，看见那辆黑色车时，这股焦躁到达了顶点。
丁似羽刚刚让人把丁若云从家里抬出来，准备送到其他地方去。
被抬出来的时候丁若云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外套，防尘罩似的遮在身上。
理智，在看见丁若云嘴上封着的胶带时仿佛被人切断了。
樊野没心思去管警方扣了谁，周围又有多少人在别墅内无声地围观，他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唔！”
过大的力道让丁若云皱着眉发出了一声闷哼，不过从被抓回来起就忐忑不安的心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樊野衣服上熟悉的香水味比平时淡得多，烟味却很重，也不知道他这一天抽了多少根。
“怎么了？”樊野焦急地撕开他嘴上的胶带，“你受伤了？”
“嘶……肩膀……刚才撞了下，可能伤到了。”丁若云扭了扭，“能不能把我放出来？”
樊野这才发现他那件“防尘罩”下遮挡的竟然是裹满了上半身的静电胶带，不仅如此，他脚踝上还被缠了好几圈，所以刚刚才被两个保镖“抬”出来，因为他根本就走不了路。
静电胶带似乎让这场“绑架”变得证据确凿。
警方在丁似羽的挣扎的叫嚣中将人扣回了警局。樊野蹲下来，亲自替丁若云把身上的胶带一点点撕下来。
那件“防尘罩”被他随手丢到地上，摘了这件不合身的外套，樊野才看清丁若云的狼狈——他头上还沾着几片树叶，白色的T恤被勾破了几处，没勾破的地方也灰扑扑的满是尘土，脚上原本嫩绿色的室内拖鞋连绒毛都秃噜了一块。
“伤到哪里了？”他心疼地问。
“左肩。”丁若云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这身尘土树叶就是在林子里跑的时候沾的，看着狼狈，其实没受什么伤，就是肩膀疼。他边说边揉着。
“别揉了。”樊野往他肩上一摸就感觉到不对，立刻制止了他的动作，“好像有点错位，我送你去医院。”
“这也能摸出来？其实我没多疼。”
“我大哥在部队，以前教过我们基础急救。”樊野没多说，拉着他上车。
一个小警员几步跑过来，和和气气地说：“樊总，您和这位……受害人，还需要去局里做个笔录。”
“他受伤了，我先带他去医院包扎。”樊野把车窗降下来说，“你跟你们张局说，一会儿我会联系他，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提。”
“好的好的，那您路上小心。”
车子发动，车窗升了上去。
丁若云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指尖点在樊野眉心：“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樊野一把抱住他，小心地避开了他的左肩，一语不发。
丁若云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背，意外感觉到的轻微颤抖让他莫名有些想笑。
“找了我很久？”
“从你打电话开始。”樊野吻在他颈侧，感受着大动脉的跳动，那样他才有种眼前这个人完好无损的感觉，“我给丁似羽打了不少电话，但他的定位却很难追踪……照理说，一般人不会在自己的手机上做这种手脚。”
丁若云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这些，”樊野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会处理好的。丁家的财产，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其实我并不……”
“你不想要没关系。”樊野温和地看着他，“丁似羽再怎么骚扰我，我都无所谓，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对你下手……既然这样，他想要的东西，我一件都不会留给他。”
“……”
“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说是不是？”
“樊野。”丁若云看了他一会儿，诚恳地说，“你有点吓人。”
樊野低头握住他的手。
“我很害怕……有种说不出感觉，总觉得你好像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丁若云微微一怔。
“虽说法治社会他未必能做得了什么，可是只要给够钱，□□的事情不算罕见。放在别人身上是小概率事件，放在自己身上，万一发生就是百分之百……”樊野低低笑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在说什么……抱歉，脑子有点乱。”
“再怎么样，那也是我弟弟，”丁若云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樊野，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有危险？”
樊野摇摇头：“不知道，脑子里总有个画面：你开车在半山腰，被对面开过来的车撞下悬崖……怎么了？”
他感觉到丁若云突然握紧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
丁若云忽然想问，他是不是也重生了，仔细想想并不是没可能，没道理奇迹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可要说重生了，樊野的行为和前世似乎没太大区别。
除了……爱上他？
“是不是什么？”樊野的目光里好像只有关切，“我脑补的画面不太吉利？你要是不喜欢听，我下次不说了。”
“不不不，不是。”丁若云摇摇头，“没事，你说吧，没什么。”
重不重生的又怎么样呢？人得珍惜现在。
他将头靠在樊野肩膀，深深吸了口气。
“烟味好重。”
“嗯，今天抽多了，我让Vivien送衣服过来，正好给你也换一身。”
“樊野。”
“嗯？”
“我不问你要做什么了，但至少答应我，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如果动不动□□，那和丁似羽又有什么区别呢。
樊野眯着眼笑了：“怎么会，我外公不得打死我？”
樊家正经的红色背景，家里根正苗红得很。想到这一点，丁若云放了心，他闭上眼睛：“嗯，我有点困了。”
今日有惊无险，但毕竟耗神。
“那睡吧，到医院我叫你。”
“丁似羽……刚才找到了我的户口本。”丁若云打了个呵欠，“你记得找人回去拿……在我爸阻止以前。”
“你爸阻止不了。”樊野吻了吻他的头发，即使那上面沾着灰也不介意，“我卖他面子是情分，不卖他又能拿我怎样？”
丁若云笑了笑，睡了过去。
肩膀伤得比他想象得重，丁若云刚逃过丁似羽的钳制，到了医院，又被纱布夹板裹成了半边粽子，连换件衣服都困难。
两人换好Vivien送来的衣服，一起坐车去警局做笔录。一路上，丁若云慢吞吞地将今天一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其实不是太严重，丁似羽虽然疯，但法律不会因为一个人未实施的“犯罪计划”而将人定罪，“故意杀人”这种肯定是挨不上边的，“非法拘禁”或是“绑架罪”倒是可以诉，只是有证据不足的可能。
“你想让他坐牢么？”樊野最后问他，“我有很优秀的法务团队，你想起诉的话，胜诉的几率很大。”
“我更想让丁家破产——听说丁永胜今晚在跟会所头牌厮混？”
一旁的Vivien接了腔：“是的，在‘春池’。”
她话音刚落，车辆恰好驶过一片霓虹灯闪耀的区域，千万颗小灯组成的巨大的、金灿灿的“春池”两个字，在夜幕下煜煜生辉。【注】
这是京市最出名的几家会所之一，声色犬马，无所不有。
“我知道了。”樊野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将他的脸扭过来，“别看了，看我。”
丁若云一听乐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那也不许看其他地方，你只能看着我。”樊野说。
做笔录只是个走个流程，此事可大可小，全看几个当事人想怎么解决，没这么快出结果。
待做完笔录已是深夜，樊野陪丁若云回到酒店。
套房里没有人，丁若云便问了一句：“豆豆呢？”
“今天没精力看着他，所以我让小时候带我的那个阿姨带着回我家了。明天去家里接他。”
“说来说去，还是想骗我去你家。”丁若云嗔视着樊野，“那你今天怎么不陪我去墓上？”
“本来想选个郑重点的日子再跟你一起去妈妈墓前祭拜的……是我的错。”
“这就喊上妈了？”
“嗯，反正咱妈也不能反对。”樊野低头吻他，“阿云，我们结婚吧？”
“……你求婚这么草率的吗？”丁若云把他的脑袋从颈侧推开，皱了下眉，“别这样……我还没洗澡呢，身上脏！”
樊野将他的衣服撩上去，轻声道：“别洗了，我不想再等了。”
只有这样，只有温热的躯体贴在身上，感觉到对方心脏在胸膛之下的跳动，听见对方因为身体的契合而微乱的呼吸，他才能够确认，确认自己是真的将人找了回来。
在浪潮的顶端，樊野轻轻咬在了丁若云脖子上：“阿云。”
“嗯？”
“我送你块表好不好？带定位的那种。”
从前他一直不想干涉丁若云的自由，但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丁若云的目光穿过黑夜，准确地对上他的。
樊野的小心翼翼取悦了他。
于是他伸出双臂，搂住了樊野的脖子，吻了上去：“行。”
“谢谢。”樊野回吻他，“我要到了……一起么？”
“好……啊！”
欲望最下等，却可以表达至真至诚的情感。
这一晚，樊野将他所有不便展露于人前的不安、恐惧，以及满溢于心的爱意，尽数发泄在了丁若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