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1 / 2)
村庄前有一条宽阔的土路,土路左边有个平房,平房比较气派,是村长的家。沈沄站在土路上,闭眼想到沿着土路继续走下去,会在土路两旁不时看到其他人家,多环绕池塘而居。
自从初中开始,沈沄一直是住校生,慢慢地和村里少了联系,到了外地参加了工作,遥隔千里,一年只有春节的时候,空暇几天回家看看父母亲戚。
不知不觉中,村庄的人与她开始产生距离感。她是她们村唯一一个考上县高中的人,他们错以为她很骄傲,看不起人。
沈沄稍加思索后,怀着喜悦,迈上了这条她熟悉的土路。在这种喜悦下,她渐渐不再多想考试成绩。她开始与遇到的人,笑着打个招呼,以前的她绝不会如此,她不知道怎样称呼他们,怕自己说错话而襟口不言。
现在她每三个星期回来一次,他们对她还有点记忆。有的人在打招呼后,和她说上两句话,问到她的学习情况,
五年的时光足以磨出另一种心境,此刻沈沄应对得体。她正在改正性格内向,语言木讷的形象,尽量变得稳重自信。
天空不知不觉撒满了灰蒙蒙的雾气,秋风不时摇摇着枯叶,发出轻微的响动。沈沄家的院子静悄悄的,四间平房外墙渐渐斑驳,有些草木积灰的旧痕,特别是最右边的那间黑乎乎的墙壁,她父母还在田地干农活。
沈沄清楚的记得是她造成的黑墙壁。记得小时候,家里院子里有一个柴火堆,她经常与伙伴经常在那里玩。有一次,她不知道为什么点燃了整堆易燃之物,不久之后整个院子就起火了,也就在那块墙壁印上了黑漆漆的东西。
那次火势很大,如果不是县里的消防队来,这几间房子就会消失在大火之中了。厨房外面的那颗梧桐树,树腰有一人粗,幸亏它离发火的地方远一些,否则,它也很难存活。
沈沄来到最右边的偏房,站在窗台前,手指婆娑着无数道裂纹的木质窗框,窗框上破破烂烂的玻璃,是她无知时候的杰作。
那时候,她和哥哥经常打架,她身体没有她哥强壮,经常被他扁。有一次,她突施小计,把她哥哥锁在了这个房间里面,等她父母回来,家里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之后,她和她哥都挨了父亲的一阵痛打。
从小到大,她成绩很好,年年拿奖状,她哥则相反,甚至没考上初中。沈沄清楚记得的一件事,就是那年她中考回来的时候,她哥已经在地里干活了。
从窗台花盆下翻出正门的钥匙,沈沄开了门,走进客厅。一张涂着厚重紫漆的方桌,摆在客厅的正中间,它是她家唯一有点价值的家具。
沈沄需要花学费上学,再加上本身家庭比较寒酸,她的父母过的比村里的人清苦。轻轻抚摸着方桌,她心里翻腾不已,绝不能重演过去,想让她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大堂上挂着一副仙鹤的国画,两边是一副对子,草体的字,她看了几十年,完全弄懂十几个字。国画的下面是她小学和初中发的奖状,有十几张,密密麻麻地排了一行。
沈沄开始揭起奖状的按钉,收起自己的过去,现在的她应该有一个新的辉煌。擦完桌子后,她看了看时间,七点整,她父母还没有回来,他们还在田地里操劳。
将锅放在灶火上,她添上水,准备做饭。等所有的水桶和水盆里都放满了水,她又扫了扫院子里的地。
等她做完了一切后,灶火上的水还没有开。沈沄打开课本,看书做作业,时间宝贵,要多花在学习上。
咚咚咚一通疾快的脚步声传来,不用想她哥回来了,她迎上前去,果然是他。她哥满脸的大汗,一衣服的土气,大步大步地走过来。
沈沄笑着说道:“哥,你回来了?”
他稍一迟疑,以前她们见面,她是不会喊他“哥”的,通常两人相互叫对方的名字,等她真正弄懂这个字的含义,是她去工作之后的事情了。
“嗯,你们放假了?”
沈沄点了点头,“咱爸咱妈呢?”
“我走的快,他们在后面呢?”她哥一边洗手一边说。
沈沄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在田地里做什么?”
“薅草呢。沄沄,待会咱吃了饭,去城里玩会去吧。”她哥说道。
沄沄是她的小名,想到这,沈沄笑了笑。现在七点多,吃了饭八点多,这么晚去城里干什么呢?
电子游戏,四个字涌出她的脑海,1994年的时候,正是电子游戏肆虐的季节,特别是对她们这些住在城边的小孩子来说,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沈沄看了她哥一眼,迟疑道:“等会再说。”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沈沄急忙奔出去,她的母亲回来了,后面是她的父亲。
现在的母亲还不是特别苍老,和一般三四十岁的人差不多样子,可是等她工作两年后,她母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当初考高中的时候,刚开始不知道考试成绩,很多人说她考不上,她父亲和哥哥说她考不上就算了,就回家务农。只有她的母亲,支持她,说即使她考不上,再补习一年也要上高中。
沈沄声音有些呜咽,喊道:“妈。”
“沈沄,放假了。”母亲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有点奇怪的问道,“咦,你怎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