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中学生吵闹起来顶五百只鸭子,严弘被吵到大脑死机,出了门可乐还在手中,明明只是陌生人啊。严弘长叹一口气夹住公文包往门外走。小朋友才有资格谈天说地聊人生,成年人只准为讨生活埋头向前。
坐在公司下一根一根吃完因为冷掉而更显油腻的软趴趴的薯条,粗盐粒在牙齿中咯吱咯吱打转,最后不经意融化带出几分苦涩。严弘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像极了手边不加冰且没了汽的可乐,没有灵魂没有惊喜。
说了也怪,别人手里的案子谈一个成一个,严弘是接一个废一个,案子不少一个不成。并非方案出错,而是总是在谈案子时这里那里有着奇怪的小纰漏正巧戳到甲方爸爸,惹得对方勃然大怒,连带着方案本身也被迁怒弃之不用,最后只能丢给别人自己拿着一点分成。
比如今天谈的这个甲方爸爸,严弘费尽心机搞来对方老总全套资料,就连家里小孩儿爱吃哪家的巧克力这种事都调查到手,可偏偏没发现对方有轻微色弱。
当他第三次掏出色卡向老总做确认几种相近色的最终方案时,对方老总尴尬笑着解释他辨别不出这几种颜色有什么差别,而后便离开了会议。
对方负责人瞬间变了脸,送他下楼时在电梯里阴阳怪气地说:“果真是顶尖,做事就是仔细,什么事都来问问问,几个颜色都要来回问,真不知道要请你们来做什么?”
严弘有苦说不出,心中吐槽道,不是你们在来之前反复确认要在终版前要老总有参与感吗?面上还要陪笑点头处,真是憋屈。
信息时代消息真是快,前脚进公司还来不及负荆请罪后脚被叫去办公室训话。敲门进去,王大头坐在老板椅上一言不发背对着严弘,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又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王大头姓王,大名叫宇良,是个小部门经理,总是梳着一个一丝不乱的大背头,架个无框眼镜,看起来像极了老上海小开,可是一张嘴却是一股北方大碴子味。
万幸颜值始终在线,明明已经过了被夸年少有为的年纪,可还是有许多妈妈桑对他赞不绝口,是众人心中最佳女婿优选。
王这个姓有一迷之尴尬点,年长的人慈爱询问“你就是小王吧?”,怎么听怎么都像骂人,领导层的管不了,王大头便叫下面人一律喊他“头儿。”,听起来颇像某个不光彩组织。
尤其是有一段时间他迷上了“热情激励”之类的,每天上班先把死气沉沉的诸位喊起来,聚在一起唱过时嗨歌结束后大声喊,“好,很好,非常好,越来越好!”,一通下来,人人像磕了二斤咖啡因不见倦怠神色,于是该部门看起来更像参加了某某神秘组织,后来这项运动因被隔壁部门投诉扰民后取消,王大头为此好一阵惋惜。
严弘初进公司实习期时小错不断,属于绝对小白,无人问津很可能过了实习期做完苦力就被辞退的那一趴,可是不知哪一点入了他的法眼亲自上阵来带,才慢慢将严弘引上来正规。
严弘曾对天发誓,王大头绝对是凭他运气能遇到的最好的上司,在这个前辈是祖宗,老板是爸爸的公司,裙带关系是晋升的最有力指标,王大头绝对是个例外。
作为严弘的直系上司不知道给他兜了多少篓子,据说因为看中严弘的才气不舍的放他走,硬是把接连不断小漏洞找人花功夫给他填上抹平。
同样也是难得不会拿两副面孔对新老员工的人,丁是丁卯是卯,谁犯错就呲儿谁,绝不夹带私情。
看起来不通世故不懂圆滑,叫人无故生恨,那些个借关系上来的私下里笑他的打扮油头粉面偷着叫他“王大脑袋”,又因为大家都叫他头儿,于是改叫了王大头。
这种性格难免得罪人,不过王大头似乎也多少有点背景,坐在这个位置谁也给不了小鞋穿,只是晋升的慢点就是了,不过好在他也不急,乐得自在。
三十出头有五,小有成就,金钱宽裕,私下没听说有家室,无名指却带着个显眼的银戒指,总装出是一副老干部做派,上班西装革履,空调固定26度,走哪儿都抱着个保温杯成天喝。
直到后来严弘眼睁睁看着他在茶水间刷杯子扣出两颗珍珠奶茶里的小黑球,才知道他保温杯里放的竟然放的是奶茶可乐冰啤酒之类。
王大头大言不惭拍着严弘肩膀问:“你真不觉得保温杯用来放冰镇饮料是个特别明智选择?
严弘正想反驳,王大头接着道:“至于啤酒什么的,你说我不喝晕乎点,怎么才能和颜悦色跟你说话呢?”
严弘识相的闭嘴再也不提,当然“上班期间不许饮酒”这种事也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别人送礼送卡送钱,严弘便逢年过节给王大头上供一箱漱口水口香糖。
二人私交很不错,是严弘在这座城市少有的敢掏实底讲话醉酒后安心交房门钥匙的人,下班后偶尔约着打个球吃顿饭,不过工作上严弘也没少挨他教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