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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飞机上睡了多久,很多纷乱的回忆交错,等我摘下眼罩,已近黄昏,我第一次坐在飞机里看晚霞。
飞机穿过流淌的云彩,朝着一片橙红色的光驶去,像坠入一个奇异的幻境。身体姿势长时间保持不动,后腰酸得不行,精神却越发亢奋,忐忑,紧张,也期待。
我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包走出机场时,正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我没有人接机,只好自己乘坐巴士。从事翻译的我在异国他乡自理不算困难,等我终于在一家小宾馆内办好入住的时候,夜色已经如水一样覆盖了头顶的苍穹。
这里纬度比北京高一些,天空上有明亮的星星闪烁,清晰而璀璨的光芒。
人在追求自由的时候,行囊里总装着孤独。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未入睡的人深陷梦境。
我靠在电话亭给他打电话,两边的玻璃积了尘埃,对面的街道很是模糊。有两个人从马路这边走到了对面,然后他终于接了电话。
他的语气里有一些疑惑:“Hello?”
我没吱声,他紧接着又问:“Whothat?”
这回我开口了:“Hey,thisyour?dear.”
三年前的圣诞节,我们在城中心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下戴着鹿角合照,他低下头,小声说:“你是我亲爱的小鹿。”
他沉默了有一会儿,直到我开始听他从听筒传过来的呼吸声,像喷在耳边那样滚烫。
他试探地叫了我的名字。
说实话,这种招宠物般的语气让我有些嫌弃。
他很急切地问我在哪儿——我听见开门声与凌乱的脚步,我说:“你工资不想要了?”
他就很认真地重复问题,语气有点严肃。他说,你别动,你等我去找你。
当然,我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从电话亭出来,往南跑200米,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
我站在信号灯下,他站在马路对面,右手捏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我们就这样定定地望着。
我刚结束漫长的车程,脸色惨白,头发乱七八糟;他刚从办公室跑出来,领子半支起来,带着加班的憔悴。在异国他乡的重逢,见面的两个人都无比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