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我到底干了啥?(1 / 2)
“啊……这个啊……”
园丁有些迟疑。
“嗯?是什么?”为首的声音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园丁的手伸到了我的脚底下捣鼓了几下,突如其来的,好像茅坑里的魔鬼被释放了出来,一股恶臭袭击了我……
恶臭,是一种文明的说法。
不文明的说法叫屎味儿!像是一团雨云似的,浓郁欲滴地笼罩了我!
我在一片儿屎味儿的黑暗中,恍惚间以为自己掉进了粪坑!
头晕目眩!濒临昏厥!
“不要磨蹭!快点掀开给我们看看!”我听到一阵嘁哩喀喳的声响,像是兵戈蠢蠢欲动。
园丁的声音有点发颤,“那个、好吧……可是……”
“快!”
“……哦哦!”
我被熏得迷迷瞪瞪,嗓子眼儿被屎味儿的重拳锤击,就要呕出来了。但是心跳频率有增无减,并且随着一道细细的亮线从我脚下缓缓伸展开来而逐渐攀上高峰……
我忍不住攥紧了手边的几撮儿草叶子。冷汗从我的肩胛骨间汇成一条簌簌而下,像长了脚似的往下爬,此时此刻,我感觉我的人生,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就是谷底了,恐惧,恶心,头晕,屎味儿,一群基佬以及深陷其中的,我……真是操了老天爷八辈儿祖宗了……
当然,以上的心理活动仅仅发生在一秒之间。
然后我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卧槽!”、“臭死老子了!”“谁他妈放屁了!”
“这他妈是把屎崩出——卧槽快点盖上!!你想熏死老子吗?!谁允许你推着屎车到处走的?!”
紧接着那条白花花的亮线就消失了。
我听见那个小园丁孙子似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里面是一袋粪肥和刚修建下来的树枝子……可能是漏了……”
粪肥。
那他妈不就是屎么!
听完这两个字以后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熏得,我只感到脑子里面乱糟糟一团,口鼻堵塞,胸腔沉坠,整个人像是被一团饱蘸臭油的棉花。
然后作为一团臭烘烘的、昏聩的棉花,我最后在意识的边缘挣扎了两下,就撅了过去。
从无边无际的黑暗的粪坑中清醒过来的那一秒,我是极度恐惧的。我怕见到鱼丸光溜溜的身影,这意味着我是被活活被屎熏死的。
那将是我人生中一个奇耻大辱,传出去基本上就告别朋友圈了。
睁开双眼的我,其实是怀着一种就义般沉痛的心情。
直到一派青翠的绿色不意渗透进我的眼帘。
我一个鲤鱼打挺,倏地坐了起来。
“——活着!哈哈哈哈老子还活着!”
我疯狂摸遍全身上下!像个色`情狂!
继而我欣喜若狂的放声大笑!像个作案成功的色`情狂!
“老子居然没有被臭死哈哈哈哈哈哈!!!”通过几个洗筋伐髓的深呼吸,我试图驱赶尽肺泡里残留的屎味儿。
在这个过程中我感受到了一个紧紧黏连的视线。
年轻的园丁靠着他的小推车,站在不远处的树篱下,几朵山蔷薇探出骨朵,蜜色的阳光把他的红发镶上了一圈橙亮的光环。他环抱着双臂脸红红的看着我。
我就向他招招手,“快过来!到树荫底下来吧!你看你脸都被晒红了!”
他惊慌失措地飞快地摸了摸脸颊,两片雀斑也红亮亮的,“是、是吗?”他垂下眼帘,放下的手指搅缠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羞赧,再抬起头来时,眼里亮晶晶的:“可、可以过去吗?”
“过来吧过来吧!”我心情大好,拍了拍身旁的草地,“我还没谢谢你呢!你不错啊!很有法儿嘛!”
他蹭过来,有些拘谨的蹲坐在我旁边,两只胳膊牢牢地圈住了自己的膝盖,盯着自己的脚尖道:“还好啦……不是什么大事……”
我拽着袖子凑到他跟前儿,问他:“你帮我闻闻,还有屎味儿不!”
小园丁脸一红,吓得脖子向后一梗,鼻翼浅浅地翕张,抿了抿嘴道:“没……没有了……”
我看他的表情,有点怀疑:“啊?真的吗?”毕竟我眼瞅着,经他鼻翼扇动的气流仿佛都不够他呼吸用。
我又自己闻了闻,好像确实没什么味儿了,就耸了耸肩,“好吧。”
“咱们现在是在哪儿啊?”
由于死宅的属性被我带来了这个世界,我基本上很少移动。
他看上去有点讶异,毕竟一个城堡的主人说他不知道这是城堡的哪儿有点说不过去,“这是后花园最西边的边界,夫人,出了树篱就是山谷了。您没有来过这边吗?”
“哦哦……”我有点局促摸了摸鼻子,“我……嗯,不怎么爱动,哈哈——咱们不会被那群二椅子找着吧?!”
“应该不会……这边很少有人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您还是趁早找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我顿时急了,脑门一热就冲口而出:“我不能回去!城堡里有人要杀我!”
空气霎时就凝固了。
园丁脸上的诧异变成了惊愕。
“夫、夫人,您确定吗?"
事到如今,我只能翻了个白眼,托出道:“是啊!有一个穿裙子脸上刷很厚粉的人妖和他的手下要把我弄死,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手指拧在一起搅来搅去,脸上的雀斑困顿的挤向一处,“您……您不知道对方具体是谁吗?”
“不知道。”我老实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可能是磕了头,醒来以后以前的事情就不怎么记得了。就是那边那片小树林——”我给他指了指大概方向,“我只记得从那儿回来以后的事情。”
“啊……”
园丁的表情变了,充满了同情,和母性。眉毛耷拉下来,眼睛也亮晶晶的。
他有些局促:“对不起……我可能问了什么让您伤心的问题……”
我摆摆手,“没事儿,这都不算事儿。对了,你有听说过什么关于我之前的事情吗?”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场面不可言说地尴尬起来。
我干巴巴地呵呵一笑,“我——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他欲说还休的低下头,只是抬起手来回摸着后脖颈上短短的、金红色的头发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