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靳安邦头也不回走了,越野车从身边驶过,泥汤溅了一身。
污泥染上鞋面,覆盖小腿,每一步踏在地上,踩下拔起分外艰难。
岸边空无一人,银矿河像座坟墓,风雨在头顶咆哮呼喝。
沈良拖起沉重布鞋,深一脚浅一脚,一步步挪向研究所大门。
翻找半天,才把钥匙取出,手上打滑对不准门孔,侧身压紧门面,才把门锁拧开。
暖气开足,几只雏鸟啾啾叫唤,在沈良口袋里探头,好奇四处张望。
沈良给它们擦干保暖,喂了食物,又给附近的同事发信息,让他等雨小了来照顾雏鸟。
同事在短信里跳脚,问他下暴雨不在家好好休息,去研究所做什么。
他简单嗯嗯敷衍过去,关掉手机,走进自己的研究室,输密码打开柜格,把最里面的培养皿取出,用试管装好半管液体,小心放进口袋。
他自己的车还在餐厅的地下车库里,只能开上研究所的公车,去餐厅换上自己的小迈腾,把公车放进车库,让同事转天过来开走。
等他回到家中,最浓稠的夜即将过去,在外面奔波一天,身上一阵阵发冷,头晕脑胀看不清路,踉跄扑进卧室,从最上层的小冷藏箱里,取出编号“W”的试管,打开塞口,将口袋里的液体,通通倒进里面。
液体互相碰撞,发出激烈滋声,透明液体加速翻滚,颜色迅速变黑,黏稠似浓墨。
沈良长呼口气,把试管放进公文包,没力气起来洗漱,跌撞摔进床里。
他扑入软床,陷进柔软梦乡。
青瓦砖,红泥墙,石子路,屋檐拴着铃铛。
脚下凹凸不平,摔一下手脚磕破,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哎哟,求你啦,别哭啦别哭啦,爸爸以为我欺负你,会把我屁股打肿!”
小孩嘴上抱怨,啪嗒啪嗒跑来扶他,粗鲁抽两片纸巾,给他抹鼻涕擦眼泪,鼻涕眼泪抹进嘴里,他哭的更凶,小孩指着他噗噗大笑,前仰后合,一屁股坐倒在地:“哈哈哈···”
沈良在梦里吸吸鼻子,五指抓紧枕头,柔絮挤出指间。
下雨路况不好,靳安邦抄近走了小路。
南香街经过几次翻修,凹凸的石子路被水泥覆盖,下雨下雪不再打滑,玩闹的孩子少了很多。
在附近高楼大厦的衬托下,这条街像空旷小镇,几座大院零星挨着,门口哨亭站着警卫。
靳安邦按两声喇叭,开车进入自家院子,警卫给他敬礼,侧身目送他下车。
穿过长长径道,没等敲门,大门突然打开,一把伞从头上探来,遮住漫天雨帘。
卢文英站在门口,眉头拧成一团,掩不住焦躁:“跑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靳安邦搂她肩膀,带她往家里走:“路上遇到车祸,送人去医院了。”
“车祸?”,卢文英把伞扔掉,上上下下看他,摸他脖子摸他肩膀,“你开的车?撞人了还是被撞了?受伤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你遵医嘱静养,好说歹说也不听,刚站起来就归队,我看你是三头六臂,队里没你要解散了?!”
“妈,我没事,好的很,是送别人去医院”,靳安邦口渴的厉害,坐进沙发,端起桌上的陶瓷杯,咕噜噜喝掉大半,“我爸呢,又出去参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