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瓢泼大雨连绵不休,靳安邦浑身被打透了,迷彩服仿佛黏满塑胶,沉甸甸压在身上。
他站到车前,抬眼扫过,里面空无一人,操作台上满是果皮烟头,胡乱混在一起。
狂涌水流从车体两侧泄出,淹过军靴揉进脚面,双脚站在融化的冰水中,泥沙在皮肤上淤积。
有一束目光,在背后紧锁住他。
靳安邦骤然回头。
细细火光燃起,沈良指间捏烟,一口雾自唇间散开,眉眼模糊在迷雾里。
靳安邦眉峰隆起。
沈良脖颈细长,像从林中雾气里走出的鹿。一双眼古井无波、深邃黑沉,直勾勾盯着人时,水面上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似孕育滔天巨浪。
靳安邦回头,抬掌撑住引擎盖,两腿发力,向上跃翻到车顶。
片刻后他向前两步,跳到车后,回身按住车尾。
水位潮涨到腰,乌沉云层在风雨中咆哮,几道惊雷轰鸣,闪电亮光劈裂夜空。
肩背肌肉隆起,迷彩服被肌肉撑开,手臂爆出青筋。
颈后腺体发热,热浪席卷而来,游到四肢百骸,跑车硬生生挪动一寸,车头掀开水帘。
沈良赤脚坐着,白生生的脚趾踩在毯上,深深吸口烟气。
车体一寸寸挪动,树枝泥沙从水里翻起,车身擦过墙面,留下几道长痕。
跑车推出窄道的一瞬间,四处卷来的水流狂涌汇聚,将靳安邦吞噬入腹。
哈雷顿时站直,在车里狂吠不停,拼命用脑袋撞沈良,车门被撞的咣咣作响。
沈良掐灭烟头,抱住哈雷身体。
几秒后,迷彩服从雨里钻出,靳安邦抹掉雨水汗水,过来拉开车门,把哈雷扔到后座,抬脚踩上油门。
开出不到二百米,刚转个弯,斜对面冲出个人,迎面往车头上撞。
靳安邦踩下刹车,两个人齐齐前撞,哈雷撞上椅背,愤怒吼叫起来。
一个黄帽子男青年气冲冲过来,啪啪拍打车门:“下车,他妈的,你他妈给我下车!就是你,装他妈什么聋子!”
他咬牙切齿,指向脏兮兮的跑车:“我刚他妈做的保养!谁他妈给我划的,日子太舒服活腻了吧!”
靳安邦冷嗤一声,长腿迈出车门:“老子划的,你想怎样?”
他比黄帽子高了一头,高大结实的身躯像一堵墙,伫立在风雨里。
黄帽子被他唬了一跳,气势上矮了半截:“操,你他妈还有理了,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你他妈在工地上搬砖,搬到死也赔不起!”
沈良轻笑摇头,重新抓回烟盒,冷淡点一根烟。
靳安邦似笑非笑,长臂一伸,把黄帽子推个踉跄:“暴风雨天气,停车占据安全通道,阻碍人员进出,威胁人民群众财产安全——你他妈还有理了?”
黄帽子嘴唇抖动,还想再骂,靳安邦上前一步,他下意识倒退几步,脚下绊到石头,噗通摔进水里。
靳安邦回身,抬掌拉开车门,沿着小路七拐八拐,停到沈良楼下。
普通的五层小楼,一排排连在一起,每层窗外有拉开的铁丝,灯光被分割成块。
“到了”,靳安邦看看导航,“走吧。”
沈良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