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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月·风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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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之前那个一直没来的同学吧?昨天报道都没看见你”

夏熹看见站在她左手边毫不吃力提起一叠校服的秀气男生转过头对她笑。

“恩,之前有事情赶不回来。你们军训,挺辛苦的吧。”

那个男生忽然呵地一声轻笑,不知道是不是夏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一声说不出情绪的笑声,真是笑得要多轻狂有多轻狂。

貌似只是突然间闪过的一丝违和感。

有意地回避了夏熹象征性的问题,他反问道:“哎,你是姓夏是吧?叫夏什么?那个谁——秋凉一直在同学里讲起你。”

夏熹一开始没想到他听到军训会是这个态度,但顿时心下也了然。有哪个开学新生会对军训留下好印象呢,像她这种问题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不要太过分。夏熹低下头,一眼就看见男生好看的右手被纤细的塑料绳勒出一条暗红色的印子,有些心不在焉。

“夏熹。晨光熹微的熹。上面一个喜下面是四点底。”

“恩,我知道那个字。那以后我们是同学了。”

说话间走进教室,他看了一眼被扔在角落里的书包,把手里的一叠放在后边男生校服的旁边,顺手帮夏熹抱在怀里的也一起放了上去。

男生放完手里的东西也没再看夏熹,只是说了声还要再去老白那儿一趟,得赶紧先走了。

夏熹应了一声好,空气带着热气缓慢地流窜过去,从后背一路蔓延至耳根都有些微微发烫。

肩头的衬衣贴着皮肤,上边滋出了一层薄汗,稍微动一动都能感到有些黏腻。她看着男生麻利地拍了拍手,然后朝门外走去。

他走的时候手也跟着前后地摆,无意间碰到课桌,手指擦过了桌面,伸直再弯曲,弯曲再伸直,好像指尖上牵了看不见的细线,一下又一下扫过夏熹的心口。

看吧,从刚才开始,她老是会下意识地注意那双手。

鞋面才刚离开地板一两步,他却突然又回过头,最后冲着夏熹笑了笑:“忘了说了,韩凓。我叫韩凓,两点水一个栗子的栗,叫这个的挺少见的。我倒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

他讲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语气显得有些轻飘,镜片被光照得一闪一闪,眼睛自然地弯起来,却看得不那么真切。

夏熹神色平淡地望着消失在门背后的韩凓,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一些奇怪的笑意。

凓?真巧,我也觉得这个字很好听。

第二天终于正式上课。阿凉被安排在夏熹的后座。

夏熹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黑面阎王究竟长什么样。果真是名副其实,是真的相当的黑。也许是一个暑假外加军训时候晒的,脸上一片纯正的古铜色,还有轻微的坑洼不平,带着一层不明所以的亮油,手上和脖子根处却是白的很纯良。

老白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丑倒是谈不上,看上去也挺年轻,三十五六的年纪在一众高中老干部教师的团体中显得尤为鹤立鸡群,到也能勉强称混的进年轻一辈优秀骨干里。

和大多数老师一样,老白也是热衷于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开学第一天就开始猛敲警钟,不厌其烦地拽紧同学们脑子里那根怕是快要生锈报废的钢丝弦,亲自摇起了211,985分数线的这面辉煌大旗。

分完座位之后夏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了一眼韩凓的身影。

他跟她坐在同一排,都是靠前的位子,却跟她坐得很远,隔了足有三四排,上课的时候即使侧过身去看他也只能看到个被遮挡住的轮廓。

韩凓昨天和夏熹的交谈一直都很有礼貌,讲话的时候会夹杂着玩笑但还是能感觉到淡淡的疏远。

他看上去和昨天没什么两样,深黑的头发,深黑的眼镜,细碎的刘海懒洋洋地垂在额前,愈发显得皮肤白皙,坐在那里的时候更是显得散漫,但比起昨天的疏离拘谨,今天的他好像又多了一些吊儿郎当的意味。

他上半身都趴在座位上,下巴磕着桌面,右手食指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前面同学挂在椅背上的防晒服,但这么一个人对讲台上老白的高谈阔论倒是听得十分认真。

自我介绍加班会完毕的时候就开始了开学典礼。

前头上去的校领导谈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听头,大热天的学生们全都站在操场上昏昏欲睡。

九班的女生身高比较平均,最矮的都以毫厘之差就到一米六,夏熹站在女生里第三个。

热辣滚烫的太阳正好在夏熹头顶,晒得她背心发烫。

她旁边站着正在和前面一个男生交头接耳的韩凓。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头上只剩下三根飘逸秀发的副校长终于对着稿子念完了最后一个句号,紧接着是新生代表发言。

不少同学这个时候终于都醒了觉,探过头去看所谓的新生代表究竟是何方神圣。

新生代表是七班的一个高个子男生,据说当时是以市第一的名次考进来的。

他捏着稿子上台的时候风吹过他头发,露出了整张脸。夏熹站在底下虽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依旧能明确的感知到这是一位长得很不错的好学生。

那风吹过来的时候刮在夏熹脸上,扬起的发丝飘荡在她的眼前,从她鼻尖处垂落,耳侧是弥漫在空气里火辣辣的滚烫。

台上的男生姓沈,叫沈戚澄。

模样干干净净的大男生,发言的时候却是一丝不苟,语气中字里行间都带着一丝古板严肃。出人意料的是这样一位七项全能视力倒是很好,竟然没有像夏熹想象中那样戴着与之肃穆气场相衬的金丝边眼镜。

“在场的同学们,老师们,我十分荣幸代表本校全体高一新生在此至此发言:

相信在这个烈日当空,蝉鸣不止的日子里,所有的同学都依旧能清楚地记起,就在两个月前,这里的每一个人还都分布在市里各大中学的考场中,拿着黑笔捏着直尺奋笔疾书,就为了不辜负我们日以夜继的埋头苦读——

沈戚澄的发言在开头就与在场的绝大多数学生想象中的新生代表讲话不大一样,且一路延续至结尾。

他的讲话并没有像青春电影里、小说里那么多的冠冕堂皇和格式化的励志宣言。大家不知道这一份一针见血的稿词是这位市第一自己拟的,还是校方意向的确如此。

他的每一句念白都以清冷平淡的声调平铺直叙地道出高一新生未来三年将会面对的枯燥环境和足以将人压垮的学习压力,一丝不差地贴切着现代高中生的现况和惨烈的分数竞争,让本就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又在鸦雀无声中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少有人能料到开学第一讲就是这样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每一句话都条理清晰的讲述了市区几所重点高校的分数角逐,有如给刚踏进校门的学生全体来了一盆冷水和当头一棒,浇醒了,打醒了那些学生昏沉的头脑,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但是当反应过来后,所有人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青春也许本就该是如此。

从他们生长的环境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比国内其它省份的竞争要严酷得多,残酷的考试,残酷的教材,残酷的人生。

强烈的紫外线眩得人睁不开眼,空气变得迟缓得不像话。

操场一边的桑树上,蝉鸣就想一排装满了面粉的面粉筛子,杂乱无章中又带着秩序,此起彼伏地咏唱着,愈发叫人思绪万千。

话筒里的声音从矗立在操场四周的扩音器里施施然传出来。繁茂的枝叶被风吹得稍稍晃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男生沉稳又被拉长的余音飘摇在空中,然后又落到地上。

沈戚澄的话好像在每个人的心底撒了一把细针,丁零当啷地散落在地,针尖触碰到地面的一瞬又弹起,发出清脆地回响。

就连夏熹也不由垂眸去想——这番演讲,实在是好。

她想起了前两天在美国华盛顿的机场里,距离登机还剩十来分钟地时候,广播里好听的女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提醒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抓紧赶快时间登机,飞机即将就要起飞。

空调底下的冷气打在夏熹身上,吹得她手臂发凉。

剪了短发的妈妈手里扶着夏熹的行李箱看着她,无名指上带了二十多年的钻戒被顶上的灯光照得如往常一般的发亮。

夏熹看得懂妈妈目光中的感情和意味,就像一路上在车里,她手中明明握着方向盘,却还是会从后视镜里望着夏熹稍带困倦的眉眼,再三向女儿确定着未来的规划。

关于妈妈的态度,夏熹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决心走艺术这条路心存不满。

原本当初去父母好友的画室学习美术是因为天赋而当作一门兴趣来培养,直到初一结束的那一年,夏熹将自己的打算对家人全盘托出的那一刻开始,妈妈就一直坚决地持着反对票,大有一副要与不听话的女儿斗争到底的架势。

对于这件事,就和往年所度过的每一天一样,自己的父母永远无法在相同的时间里,在同一件事上达成共识。

那个时候,爸妈已经开始不定时地分居了,一个月里有两三个礼拜都相隔天南海北的两个人除了在分开的时候如知心的老朋友一般在电话里相处,就是见面时在饭桌上停不下的争论。

唯一一如反常的是上大学时每个周末依旧回家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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