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汉界（2 / 2）
司一安正在撑床，见他回来忙起身接过被子说道：“魏老师，这两天叨扰了，隔壁房间整理好我就搬过去，先麻烦你一晚上了。”
“司工客气了。”魏一诺从钥匙串里抽出一根钥匙递给他，“这是楼下铁闸门钥匙。别弄丢了，配钥匙也要去镇上，麻烦。”
“好，谢谢。”司一安接过钥匙，跟自己的钥匙拴在了一起。
魏一诺侧过身，帮司一安一起撑开床脚，“隔壁房间没有锁，我明天帮你去买一副。另外还有没有什么要用的生活用品，给你带。”
话说的很亲热，语气也很冷淡。
“没事，我自己跑一趟吧，也熟悉熟悉镇上的环境，总不能什么都靠你。”司一安微笑着礼貌地婉拒道。
既然不能亲热和谐，那至少表面工作要礼尚往来。
魏一诺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司一安收拾好行李天都快黑了，魏一诺给他拿了一副洗漱用具。他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放在箱子里塞在折叠床底下没拿出来，能不占地就不占地。
弄完已经七点半了，司一安肚子饿的直叫。他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他司大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
谁还不是个少爷，如今却要受这种寄人篱下的活罪。
他下楼来的时候发现大厅门又关上了，村部一个人都没有，司一安换了短裤拖鞋，他慢慢踱到了大槐树底下靠在大槐树上望着村部发呆。
魏一诺进大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司一安一明一灭的烟头。他对着夜里的黑影说了一句，“刘婶喊吃饭了。”
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陌生人，再加上极强烈的排外情绪，魏一诺觉得自己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知道，于公这人不能得罪，但是于私他的身份让人无法原谅。
“来了。”司一安踩灭烟头，趿着拖鞋跟着魏一诺朝外走去。
魏一诺一路无话，司一安一路走神，俩人各怀心事。
司一安跟魏一诺并排走着，他发现虽然他肩膀跟魏一诺差不多高，但魏一诺好像还是比自己矮了那么一点点。这让他心里有了极大的安慰，本强攻果然还是强攻。
其实司一安白天就看出来了，魏一诺貌似是特别特别不待见他，所有的表情都是轻蔑的，连笑容也是带着点嘲讽。
“魏老师，你为什么……那么排斥我？”司一安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跨过一个水坑。
“我……”
“其实不用解释，就你那臭脾气，我也挺看不惯的。”司一安低着头不看他，“但是咱俩以后隔离隔壁的，也算乡亲父老之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当为了咱村儿共同的建设事业，都互相理解照顾点儿，成吗？”
司一安停下来，朝魏一诺伸手说道：“就算是互相看不惯，也憋着点儿别让村长难做嘛。”
魏一诺犹豫了一下，伸过手握住了他的，“只要你别老在我面前晃。”
“那我可不能保证，这鸡蛋大的地方，我能走哪去？”司一安握握他的手松开了，“不过你要是真的看不惯我，哪天愤怒值爆了，跟我干起来了……”
他笑笑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补上一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
这样划清界限也无不妥。
他也看不惯自己正好，相看两厌求之不得，也省得自己费神。
话说开了魏一诺反而感觉轻松了那么一点点，虽然说开的话里针锋相对。
后面的路两个人都闭口不言，司一安还不熟悉这边的路，走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几次差点崴着脚。
魏一诺轻车熟路，平稳地抬脚、落地，看着司一安两只手划船似的保持平衡，心里腹诽了句：“废物。”
刚到刘婶家的时候，村长瞅着俩人气氛不太对，把魏一诺叫到一旁询问。魏一诺又什么都不肯说，转头就钻进厨房帮刘婶端菜去了。
如此，村长只好作罢，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拉司一安入座。
晚上一顿晚饭吃的很畅快，酒桌上推杯换盏。
村里的几个老先生和学校的其他几位老师都来了，村长给大家伙介绍司一安，吹的满天黄牛，司一安自己都快信了。
大家都挺热情的，除了一位女老师其他人都轮流着给新来的工程师敬酒。
虽然司一安尽量避免了，最后也被推着喝了二两老烧，三瓶啤酒。
得亏他以前应酬的多，酒量还算可以，但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过了，回去的时候感觉脚下还是有点发飘。
魏一诺回来的时候发现司一安趴在栏杆上，左手夹着一根烟搭在外边。
他刚留下来帮刘婶收拾东西，刘婶又拉着他唠叨了几句就回来晚了一点。
房间门紧闭，司一安又没有钥匙，只好站在走廊上等着。
夜里的清风吹着司一安，二两黄汤下肚，风一吹脑袋越发糊涂了。
“……”
魏一诺打开房门开灯，屋里除了多了个折叠床几乎没什么变化，行李箱都是挤在床底下的。
魏一诺能感觉到，司一安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一开始就没有超越过他的底线，懂得什么程度会让人舒服。
刚才在去的路上，他也跟自己摊牌要“友好”相处。很明显就是要划清界限，表明自己的立场，不会越界。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是个外来人，总有一天会因为无法忍受而离开，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扔下一堆烂摊子。
魏一诺关上纱门没管司一安，自己收了阳台上的衣服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出来的时候发现司一安还没进屋，他朝外望了望，光亮透过纱门照在司一安身上，看不清表情，但是能看清他从趴在栏杆上换成了靠在栏杆上。
魏一诺没理他，从桌上抽了本书放在腿上开始看。
外面司一安也正透过纱门看他，可能是酒精上头，他觉得魏一诺灯光下的侧影让他有点晕光圈了。
那晚司一安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才回屋，村长十点半的时候还来看了一眼。见两人互相不怎么搭理，感觉有些尴尬立马找借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