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大理寺2(1 / 2)
房夫人哑然,噙着冷笑看着被安云沉手下押解进来的人,直到看到跟在队伍最后唯唯诺诺男人的脸,笑容才稍有凝固。
觉得此人十分面熟,她低头思索一番,像是想到了什么;等房夫人抬头再看向安云沉,却怎么也挂不住自己那无所顾忌的神情。
一月前,房侍郎府。
“记得将这汤拿去埋了,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一桌剩菜偏偏将房侍郎最爱的鲤鱼汤拿出来,还要特地交待要埋掉。
眼前的女子是大夫人的贴身侍女,阿兴掂掂手中的银子,将鱼汤接过,拍拍自己胸脯,“姐姐您就放心吧,这点小事而已。”
先开始确实照办,不过时日一长,面上依旧应承,转手却将鱼汤倒入了不要的泔水中。
为了让自己心安,阿兴将覆在面上的布子往鼻梁上提了提,拿着木棍狠狠搅动着泔水桶,“不就是一碗鱼汤嘛,还能害死人不成。”
等到桶里的泔水冒了泡,他满意一笑,“这多省事。”,才拉着泔水车往城郊走了去。
长安城郊有个一木源村,木源村中的老林家是个养猪的,人送外号林肉荣;也是他一直为香四方菜馆一直供应着猪肉。
方老板极其抠门,对他每次报出的猪肉价格是一压再压,但是香四方每月至少会从林肉荣这里买两头猪,让他每月都有钱可赚,也算稳定。
红薯叶子贵,猪吃了还长不膘。可若要是给猪喂泔水,猪长得快,脂肪厚,斤数上来价格还愁不好吗?但普通百姓家的泔水油水少,去哪找油水大的呢?
这时林肉荣想起自己同乡,在房侍郎家做厨房帮工的阿兴,便筹谋筹谋去了侍郎府。
那些泔水在自己手上也是去郊外倒了,现在每月可以靠这些套个七八纹钱,阿兴得了林肉荣出的主意,自然喜得连连点头。
二人达成了协议,便以每桶三纹的价格将房侍郎府上不要的泔水卖给老林。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可是一月前到了该给香四方送肉前夕,他家猪却莫名死了一头!这可急坏了老林,忙去找了瞧畜牲的郎中。
老郎中一瞧,捻着胡子,“你家这猪是中毒了。”
林肉荣大吓,“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中了毒!”
在家思来想去,通过自己媳妇一提醒,这才怀疑是阿兴给自己拿的泔水有问题。
他冲到了房侍郎府上,又吵又闹。房夫人是个狠角色,觉得下人这般在自己府上大闹平白叫人看了笑话,一怒之下竟将阿兴打了数十板子,赶出了侍郎府。
阿兴与林肉荣打着官司,闹到了县官那,但事情牵扯到了正五品房侍郎家…所以官司也就一拖再拖,拖到了大理寺查案。
官司没赢,到了该给香四方送肉的时候,林肉荣焦头烂额,夜不能寐,胆子一大,竟然就把死猪的肉,和中了毒的猪一并送到了香四方。
而唐云芽做菜时候,看着猪骨头过白,骨筋处还泛黑,说林肉荣给的是中了毒的死猪肉。
方老板一看,这肉果然色泽不对,这可了不得,所以又把事情闹到了大理寺。
于是三个看似独立的案子,联系到一起,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起来。
事情说的清楚,呈堂供词盖了拇指印。
晃在自己眼前白纸黑字的铁证,让房夫人腰塌下一截,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滑下。
“夫人还有何话可说?”
安云沉把手中宣纸放到墨染手中,抬手命人将这跪在地上的一串人证带了下去,“如此,房夫人还敢说这事与你无关吗?”
瘫坐在椅子上,自知已经无法再做辩解的房夫人蓦然大笑起来,她笑的悲泣苍凉,与她以往给人盛气凌人的模样大为不同。
忽然,她面色阴狠,眼里充满滔天恨意,恨不得食肉寝皮般,“那个男人,是他该死!”
“牡芳。”
李书瑶想站起,却只是下意识的开口叫着房夫人的闺字,眼里闪着泪光。
“公主殿下。”房夫人看向李书瑶,摇了摇头,神色缓和,“殿下不知,那个房子胥他不过是看中了我父亲的权贵,他娶我…”
闭上眼睛,任由脸上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她颤抖着嘴唇说道,“他娶我,不过是为了…为了步步高升。”
“牡芳。”
这种心境,她又何尝不能感受。李书瑶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友,叫着闺友小字,心痛如绞。
深吸了一口气,房夫人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自己头顶那方寒冰。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已是黑夜,胜似白日。
泪最后一次滑过脸畔,她嗤笑哧鼻,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再笑年少爱情,变为现在切肤之痛的悲哀。
“没想到他生时没有被我亲手千刀万剐,死时却被剜肉搓骨!也算上天有眼,让这负心汉不得好死。”
她起身朝着安云沉,没有一丝犹豫,“这桌子宴是我布的,那日长公主殿下说要在府上宴请,是我自告奋勇愿意替殿下布置这一桌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