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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时左手持锦缎,右手捏着绣花针,穿针引线,犹如蝴蝶穿花般好看。冬日的暖阳穿过窗棂,在她脸庞盈盈流动,铺上一层光芒。
手下不停,不多时,一只青鸾的头以浮现在茜色锦缎之上,尖尖的嘴,好似下一刻就要发出华音清唳,响遏行云。
崔莺时继续绣着,突然有人叫她:“莺时,我们要先去吃午饭了,你呢?”
崔莺时低头,手里的颈部还差一点,还需要不到半刻钟。若是以往她一定会让别人不用等她先走,自己一个人绣完之后再离开,不过现在嘛,属于特殊情况……
崔莺时放下针线,浅笑道:“好,我也要走了。”
崔莺时随着众人出了小房间,待手持钥匙的宫女把房门上了锁,崔莺时和这群宫女道了别,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初墨已经从司膳房拿了午饭,在房间里等她,看到崔莺时的身影出现,赶紧上前几步,紧张地问:“怎么样?碰到刘敬忠了吗?他可有为难你?”
崔莺时浅笑着摇摇头,说道:“他上午来转了一圈就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初墨招呼崔莺时,“快来吃饭,先吃饭,等会菜就凉了。”
今天的菜是一荤两素,白菜炖肉、清炒土豆丝和一碟豆腐,崔莺时和初墨不是挑食之人,或者说宫里做下人的没有挑食的资格,总之很快就吃完了。崔莺时想去洗碗,被初墨按下了:“你去韶贵媛那里,从早绣到晚,可比我们站一整天累多了。你快去歇息片刻,碗筷食盒交给我来收拾。”
崔莺时没拗过她,只好先去床上小憩片刻,醒了洗过脸之后,又回到韶贵媛那里的小房间,继续绣礼服。
崔莺时做得累了,抬眼环顾四周,只见小房间内加上她共有七个宫女,静谧得都能听见针线穿过锦缎的声音。
这件礼服韶贵媛催得不是很紧,所以大家也做得轻松,就是刘敬忠时不时会来监督一下进度,查看是否有人偷懒。
想到刘敬忠,崔莺时的脸色微微一沉,脑海里想起前两日的情形。
两日前,本来该去吃午饭的,崔莺时想把手下的这一部分绣完,就让其余人先走。等她绣好之后,一抬头,发现刘敬忠就在身后笑眯眯地打量她。
崔莺时心中大惊,赶紧离开,刘敬忠在后面喊她,她只当做没听见。走出去好远,她还能感受到一道黏腻的目光死死地贴着自己的后背。
从那天起,崔莺时留了个心眼,坚决不肯独自一人待在房间,以免再碰到刘敬忠。
回过神来,崔莺时飞针走线,青鸾翅膀上的羽毛一根又一根,逐渐在她手下出现。
时间缓慢而坚定地流逝,太阳落下去了,黑暗开始侵袭,屋内早点起了蜡烛,影子被拉长,在烛火的照耀下摇曳。
“都做得怎么样了?”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刘敬忠。崔莺时做得太认真,竟没听见他进门时的推门声以及脚步声。
为首的姑姑上前去,小声地禀告她们的进度:“……大概只需要十日差不多就能绣好……”
刘敬忠点点头:“做得很快,不错不错。”
他朗声道:“看你们都很勤快,今日便早些收工吧。都回去歇息,明儿再来继续干吧。”
能提早收工,哪个人会不乐意?在纷纷的“谢谢公公”的赞美声中,崔莺时把东西都收拾好,就要随着别的人一起出去。
刘敬忠眼神落到她身上:“莺时姑娘留还请步,咱家有事要跟你说。”
崔莺时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隐忍又无奈地福身,说道:“是。”
其他的宫女都离开了,此刻屋子里就只剩下崔莺时和刘敬忠相对,,低着头,没看刘敬忠,耳边听见刘敬忠的踱步声,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半晌,刘敬忠停下了踱步,看着眼前的宫女:“莺时姑娘。”
崔莺时不着痕迹地朝门的方向退一步,依旧低着头说话:“刘公公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便是。”
刘敬忠的表情乐呵呵的,好似只是跟她拉家常一般:“莺时姑娘,你今年已经过了十七了吧?”
“是的。”
“莺时姑娘想要出宫的话,还有八年。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宫里波诡云谲,迷雾重重,奴才们个个捧高踩低……莺时姑娘可想好了如何立足?”
“回公公。”崔莺时道,“不过随波逐流、身不由己罢了。”
“良禽择木而栖。”刘敬忠微眯双眼,“莺时姑娘可需要一个依靠?”
崔莺时低首敛眉道:“只要奴婢跟着昀才人,老实本分,恪尽职守,昀才人便不会亏待了奴婢。”
刘敬忠懒得跟她再绕圈子:“跟你直说了吧。我那对食因病过世了,现在缺一个,我瞧你资质不错,又停老实的,想问你可有意愿?”
因病过世?崔莺时心底一声冷笑,面上半分不显,只道:“刘公公折煞奴婢了。奴婢自小是福缘单薄之人,担不得公公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