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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秀春值夜,其余三人都回房休息了。
崔莺时对着烛火,改自己的一件春衣,她似乎因为这里的吃食好,长胖了一点,需要把衣裳的线放一放。初墨在一旁托腮看她,良久,有些百无聊赖地说道:“在宫里真无聊,什么消遣也没有。不管是你还是从前的秀春,一回屋子就是做针线活,好像总是也做不完似的。”
崔莺时手上的功夫不停,嘴里说道:“不做针线活,又能做什么呢?”
初墨叹气:“我就是愁其它事也做不了啊。踢毽子跳花绳这些吧,会吵到别人,得哪天咱们才人心情好可能才会允许咱们玩,万一赶上才人心情不好只怕还得挨骂;双陆六博象棋围棋这些,也不是咱们下人能玩的;我寻思着看书打发时间,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说到看书,崔莺时倒是明白了她今日出风头的缘故:“你是想在主子面前留了个会识字的印象?”
“对,莺时你真聪明。”初墨一脸笑嘻嘻的,“咱们才人一看就知道铁定能步步高升,日后造化大着呢。说不定哪日主子发了慈悲,让我沾沾光,可以有书读呢。”
“你还真是爱看书呀。”
初墨眉头一挑:“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嘛。”
崔莺时将线咬断,算是把春衣改好了,初墨接过来仔细观看,赞叹道:“莺时你手艺真好,真精致。咦,这是什么?”她细细抚摸领口上的花纹,“是并蒂莲?”
崔莺时含笑点头。
宫女们一年的春衣、冬衣各有两套,颜色、样式等都是固定的,每个人都一样,只在尺寸上有所区别。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一些宫女们会在领口、袖口和裤脚等地方下功夫,绣一些淡雅秀致的花纹,来突出自己的独具匠心、心灵手巧。崔莺时循规蹈矩,不出差错,但是在一些规矩允许的地方,还是会善待自己的。
初墨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莺时你的手艺这么好,绣个香囊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吧?”
崔莺时起身,在柜子里拿出一个绣好的香囊,递到初墨面前:“送你的。”
初墨那在手中,却并不收起来,只摩挲着上面的绦子,说道:“莺时,你和秋霜才闹了矛盾,她心眼小,指不定怎么仇视你。她又爱出风头,现下才几天就得了主子的青眼,日后要是得势了,还不知道要如何磋磨你。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跟她和解一下吧。”
崔莺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终究是意难平。没做过却要承担后果的滋味,太难受了。
初墨叹道:“我知你委屈,不过在这个宫里,谁又不委屈呢?现在委屈一时,总好过日后长路艰难。”
是这个理儿,崔莺时苦笑一声,她原以为自己在宫里多年,早已磨平棱角,谁知还有一股劲儿在底处拗着、梗着。
“难为你啦。”初墨把香囊放回崔莺时的手中,“记得带上小礼物哦。”
崔莺时又问道:“我和她吵架,你怎知不是我的过错,反倒一口咬定我是委屈了?”
初墨眼睛一眨,脸上笑意倾泻:“你是个好人,我看人眼光不会出错的。”
心里有暖意弥散。崔莺时握住那个香囊,朝门走去。秋霜和秀春的屋子就在她的屋子的旁边,很近。
目送崔莺时出门去,初墨转个身,双手往空气里一掏,于是她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初墨翻开笔记本,在崭新雪白的纸上写下“弘安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天气晴”。
初墨一边思索一边在写,簌簌的落笔声衬得此时更加安宁,直到门开的声音打破寂静,她抬眼一看,崔莺时已经进来,她还来不及将东西收回空间里。
崔莺时眼神只在初墨手里那些奇怪的物什上轻飘飘扫过就收回,她好奇心并不重,反倒是初墨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在写日记……噢,就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以后老了可以拿出来看,慢慢回忆。笔和纸都是我老家的特产,长得是有点不合群……”
崔莺时差点笑出声。长得不合群,很有意思的形容词。
她微微颔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见崔莺时关注点不在自己这里,初墨松了口气,抱着笔和纸放进柜子里。黑暗里,笔和纸一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合上柜门,她回过头问崔莺时:“情况怎么样?看你两手空空的,秋霜接受了?”
崔莺时摇摇头,说道:“秋霜把礼物收下了,对我的态度也只是好了一点。”
还没等初墨想出抚慰的话,崔莺时自己倒看得开:“不过我也没盼着秋霜能立刻转变态度。我不指望她跟我有多亲密,只希望日后别与我为难就成。”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熄灯吧。”崔莺时站起身来,说道。
……
第二日,赵才人被送回了绛雪阁,与此同时还有圣上心悦而赐下的封号:昀。
一个时辰后,太监李公公带着皇帝的赏赐来了。那些琳琅满目的器物以及李公公脸上真诚热情的笑意无不传达着一个消息:皇上对昀才人很满意。
虽然不如前几日那位瑞美人,又有封号又进位份,但在这一批新入宫的妃嫔里也算前几位。而且对昀才人来说,没有瑞美人那样出风头,她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