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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墨在御书房门口，垂下头，忐忑不安地等着。

门“吱”地一身被打开，刚刚进去通报的陆荣走出来，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初墨姑娘，请。”

初墨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御书房。

陆荣跟在她身后，躬身站立，半边身子隐在阴影之中，沉默得好似一尊雕塑。

御书房里安静得很，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皇帝正在桌前批奏折，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手边摆放着一杯茶水，袅袅冒着清烟。

初墨立即跪下，没有出声打扰，连呼吸也变得极其小心翼翼，眼睛只看着眼前三寸之地。

等了一会儿，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放在一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对初墨的不打扰行为还算满意，道：“你起来吧。”

初墨这才站起来，拘谨地站在一旁。

耳边听得皇帝说道：“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朕的身边，负责朕的膳食。你可愿意？”

初墨道：“奴婢愿意。”

皇帝点点头。陆荣适时地上前一步，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为皇帝的话做注脚：“初墨姑娘放心，断不会委屈姑娘，让姑娘去做那御膳房的厨娘。初墨姑娘就在皇上身边做个女官，专心伺候皇上，皇上若有需要，再去做菜即可。”

跟昀美人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初墨在心里揣测，那边陆荣继续说道：“谢婉仪也到了要出宫了年纪了，这个空位就有初墨姑娘您来补上吧。”

皇帝御前设六名女官，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统称为“御前六仪”，正六品。

“还不快谢恩，杨婉仪？”陆荣笑着提醒。

初墨只得再次跪下，向皇帝谢了恩。

陆荣又道：“杨婉仪如今是御前的人了，念着旧仆情意，自然是忠心淳厚，可是婉仪也要记得，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主子，婉仪莫要本末倒置了才好。”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和昀美人私下联系过密，更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

初墨心神一凛，道：“奴婢明白。”

皇帝又打开一本奏折，道：“陆荣，你带她下去安置。”

初墨跟着陆荣出了御书房，去自己的新屋子里安置下来。一路上陆荣也跟她说了一些自己的职责和御前伺候的注意事项。初墨听得很认真，用心记下。毕竟御前伺候是个危险活儿，万一惹恼了皇帝，她这个头就别想要了。

初墨看着新房间，有一瞬间的恍惚。

想起去年七月，她和崔莺时刚入宫，是个没有品级的小宫女而已。九个月过去了，她是六品的杨婉仪，崔莺时也是五品的伺候公主的贴身宫女。中间经历的不少风浪，好在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

婉仪这个职位要做的事情并不累，甚至还很轻松。奉茶有专门的奉茶宫女，清洁有专门的清扫宫女，甚至还有看门的宫女、铺床叠被的宫女……

六仪的职责基本上就是哪儿需要人手就去哪儿。初墨就每天到陆荣面前点个卯，等皇帝下朝后就等皇帝的吩咐，或者给其他人打打下手。皇帝上朝去后她也可以四处走动，并无什么限制。

初墨闲得都想给自己盖个戳，上面写四个大字：无业游民。

有陆荣的警示在前，初墨不敢去找昀美人，就是偶尔做了些吃的，还派底下有个小宫女送去绛雪阁，自己是不会亲自去的。

不过她倒是常常去恪纯斋，看崔莺时。皇帝非常疼爱三公主，因此对初墨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莺时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日晨光熹微的时候，崔莺时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片安静，崔莺时脑子里昏沉沉的，好像被谁塞了一团浆糊进去。她索性又把眼睛闭上，什么也不想，任大脑放空。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昀美人费力睁开眼，听见初墨惊喜的声音：“莺时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你都睡了三天了！”

崔莺时恹恹地说道：“初墨，我脑袋疼，还想睡一会儿。”

“好好好。”初墨连连点头，“那我：不打扰你，我先出去。”

听见关门的声音，崔莺时知道是初墨离开了。崔莺时又小憩了一会儿，精神状态好多了，开始闭着眼想事情。

她一共被夺舍了五次，每一次重新回到身体以后，她出现的不适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而且昏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上一次是睡了一天，这次竟然睡了三天。

她冥冥之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再来一次夺舍的话，也许她就不会这么容易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这种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她心间，让她有种溺水般的窒息，感觉前路危机潜藏，等她上前去，一刀咔嚓。

耳边又是脚步声，崔莺时心道应该是初墨去而复返，依然闭着眼睛想事情。片刻后睁眼往旁边一看，却看到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崔莺时吃了一惊，是顾明瑾！随即，昏迷前的场面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戏弄松夏、被顾明瑾发现、二人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