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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修岚被两个与御前侍卫带着,押送至凤仪宫后殿。
冯修岚以前是来过皇宫给皇后看过一次病的,后来嫌皇家规矩多,拒绝了皇帝钦赐太医院院使的官职,做了一江湖逍遥散人。因此这次得以面见天颜,她是一点都不紧张的甚至还有几分自在。
而这自在落到皇帝眼中,竟变成一种缥缈难测的气质,让皇帝觉得,眼前这宫女难以捉摸。
冯修岚也不懂宫里该怎么行礼之类的规矩,反正跪就对了,她就跪下,大声说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没有喊她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她,气势不怒自威,半晌才说道:“崔莺时,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冯修岚心道,不就是杀头吗?就算我:不搞这一出,这个叫崔莺时的宫女不还是要被杀头的吗?当然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皇上话,奴婢不敢欺君,奴婢确实被神仙托了梦,忽然有了一身医术。”
底下的人动作很快,崔莺时的档案很快就被找了出来。如今皇帝手里握着的那一张薄薄的纸上面记载的,正是崔莺时的生平。
皇帝粗略地扫了几眼,道:“看你确实没有从医学艺的履历……”最主要的是身家清白,没有乱臣贼子的迹象,也没和什么贵胄有勾连,皇帝心里也放心了几分。他把那张纸收起来,问道:“你别以为你治好了公主,朕就会网开一面,饶你一条性命。你做蛊偶,祸乱宫闱,如此兴风作浪若是饶了你,以后再有人效仿该怎生是好?”
冯修岚道:“回皇上,若是奴婢治好了三公主殿下,奴婢只求皇上再彻查蛊偶一事。若最后查出来真是奴婢所为,奴婢甘愿赴死;若是另有其人,还请皇上明裁。”
蛊偶一事,并不是天衣无缝的:崔莺时没有和看守城门的侍卫当面对质,通慧法师立场有些微妙,欢贵嫔带着小淳子来得太巧,崔莺时就算想诅咒太后与皇后,也不一定就要用宫外的陈旧的布料……要是肯挖,是很有可能挖出点东西来的。
可是这些蹊跷皇帝真的看不出来吗?他之所以不想理会不愿管,原因很简单——懒得费心思。
想想也是,皇帝上朝要面对众多大臣们,下了朝还要处理奏折,好不容易来后宫一趟,自然是想要软玉温香在怀,好好轻松一番。突然后宫里除了蛊偶之事,要花时间、费心思去查,皇帝能乐意吗?还不如打死两个宫人,明面上相安无事就好。
冯修岚这一番说法倒是挺顺耳的,不过皇帝还是很轻易地拿捏住了她的漏洞:“哦?但是你之前不是已经承认了吗?所以当时你在骗朕?”
冯修岚心里叹一口气。但是没办法,这个罪她是必须要担的:“皇上,奴婢这也是权宜之计……”
这时皇后突然扯了一下皇帝的袖子,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皇帝看过去,见陆荣已经在外边侯着了,于是也收起心思,道:“昭华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不放心把她轻易交给你——若你不懂医术胡乱用药,岂不是害了昭华?”
这是愿意不计较她的欺君,肯给她一个机会了。冯修岚很上道地说道:“皇上,您可先找几个病人来,让我治上一治,便能知道奴婢是否是诓您了。而在奴婢给三公主治腿的过程里,您也可以叫太医随时看着,以防奴婢做什么手脚。”
皇帝果然满意地点点头:“不用了,直接叫太医考考你便是。”
陆荣很识眼色,立即带着院使陈淮安和左右院判进来,给皇帝行礼。
皇帝对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问了。
在来之前陆荣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三位太医,所以来的路上三人就已经琢磨好了该出什么问题,因此并不显得局促。
第一个开口的是左院判,他问道:“猝然昏倒,不省人事,口眼歪斜,该如何用药?”
冯修岚立即答道:“此乃中风之症,可用阿芙蓉一钱,沉香一钱,朱砂二钱,牛黄三分,冰片三分,广木香五分,再佐以薄荷汤服用,梨汁亦可。”
这倒是很好的法子,左院判赞同地点头,退回一步,换成右院判。谁知右院判还没有说话,冯修岚瞟了他一眼,随即笑道:“这位大人可是风寒还未好吧?头疼发热,恶寒鼻塞,项脊强重,脉浮紧无汗?不若将麻黄、杏仁、甘草、白芷……”她一口气念了近十种中药名,“水煎,汗出即止,三日内必当痊愈。”
右院判脸色涨得通红,唯唯诺诺,不敢再说其他。
冯修岚垂下眼,心中暗笑。
院使陈淮安见状,被人打了脸,他也没动怒,反而和善地说道:“回皇上,这位姑娘医术高明,微臣认为,或可交由她一试。”
既然陈淮安都认可了这宫女的医术,想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皇帝眼睛亮了几分,吩咐道:“既如此,那朕就把昭华托付给你了。只要你能医好她的腿,朕重重有赏!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你!陈淮安,你从旁协助,任凭崔莺时差遣,不可怠慢。”
什么协助,就是个监督的名儿罢了。
皇后道:“莺时,你先回绛雪阁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本宫先去看恪纯斋看昭华,告诉她一声。兰漪,你陪莺时回去,等她梳洗好了,再领到恪纯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