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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家的狗像是条猎犬,长得贼机灵,耳朵也贼尖,它听见鸡圈这边一点儿些微的动静,站起身往四处看了一圈,便开始“汪汪”地叫了起来。
狍子精还没来得及进鸡圈,就被那狗叫声吓住了。
他屁股后头的白毛猛地一下炸开,在原地停顿了有好一会儿。
墙外的涂幽眼瞅着他停在原地不动了,蹙了蹙眉低声喊:“喂,傻狍子!”
里头的人像是也听见动静了,一个稍微年老的女声响了起来,“娟儿,狗叫了,出去看看外头有人不?”
涂幽听到一个清脆的像银铃一般的女声。
“哎,好。”
门“咯吱”一下被推开了,涂幽猛地一下往下缩了缩,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军装,寻常人见了都要夸句气派,只是他扒在墙头的姿势太过猥琐,这军装也生生显得跌了份儿。
透过墙缝,他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小女孩儿走了出来,衣服上打了几个不甚明显的补丁,腿脚很麻利,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扭捏。
她一出门,眼睛环视了下周遭,一眼便看见了无处可藏屁股还炸开了花的狍子精。
狍子精同她对上眼。
他警觉性的后退了两步,然后几乎下意识地便往回跑,扭头便是窄小的入口,他费了劲儿地往里钻,头进去了,身子却卡在了外面,撅着个不停挣扎的白屁股。
“主人…主人…”
涂幽眼瞅着他卡在了洞口,忍不住扶了扶额,叹了口气。
“哈哈…”那女孩儿笑出了声。
“娟儿,外头有人吗?”
“没有,娘,就是有只傻狍子跑咱家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待她平静下来,道:“那便…咳咳进屋烧饭吧,一会儿你叔和婶就要从城里回来了。”
“哎。”被唤作娟儿的姑娘脸上的笑消失了,涂幽透过墙缝里看不清晰,只看见一对极为眼熟的马尾辫儿。
待那娟儿进了屋。
他跳下了石凳,蹲在洞口,看着那被卡住的,可怜巴巴的傻狍子,咬着牙说了句:“我养你有什么用。”
狍子精头露在外面,声音带了点儿哭腔:“主人…疼…”
涂幽顿了顿,俯下身看了看他卡在里面的位置,便见那儿渗了点儿血出来,他急了,“你傻啊,钻不出来还使什么劲儿。”
他手指扒着那洞口边缘的碎石头,没一会儿,那洞口便被他拓宽了些。
狍子精一点点钻了出来,正当他即将钻出来之际,忽然察觉的自己的腿被人拎住了。
紧接着,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他整个身体,便被一股大力拖了进去。
“主人!”
狍子精张了张嘴,前脚才碰到涂幽衣角,下一秒便被人拉了进去。
“哟,这傻狍子说他傻还真是傻,我今儿去镇上没去打猎,它倒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约莫中年,带着些粗犷,听上去心情很不错。
紧接着一个略微沧桑一点儿的女声响起来,“行了,行了,我给你找个绳子,先把它拴起来,等我们吃完饭再说吧,走了一天了,真是累死了。”
男人“嗯”了一声,两人忙活了没一会儿,把狍子精拴在狗旁边,便进了屋。
那狗虎视眈眈地瞧着他,狍子精忍不住往里缩了缩,肩膀有些痛,他卧在地上,往墙头上看了一眼,向涂幽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目光。
涂幽万万没有想到,这下鸡没抓着,还把狍子精也赔了进去。
天边逐渐变成了烟灰色,月上来了,银色的光,清冷而静谧。
涂幽眼瞅着这家点了蜡烛,昏黄的光透过窄小的窗户偷出来,狍子精缩在角落里,看上去格外可怜。涂幽刚想施法去掉狍子精脖子上的绳子,便见门又“咯吱咯吱”响了。
那女孩儿又出来了。
哭着出来的。
涂幽蹙了蹙眉,正欲施法的手顿了顿。不在墙缝里窥人,他看的更清晰了些。
双马尾,破棉袄,冻得发红的脸蛋,一双弯月般的眼,浸了水般,亮的出奇。
他认出来这个女孩儿。
是那天在破庙许愿的那个女孩子。
娟儿坐在屋前,旁边便是被拴住的狍子精,她伤心极了,头也不抬,抱着膝盖低低的抽泣。
狍子精好像也认出了她。
他先是抬了抬头,而后,抬了抬前脚,往她头上摸了摸,兴许是用的力气太大,女孩儿痛呼了一声,一下抬起头,露出了哭得通红的眼睛。
狍子精说:“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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