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沈子安与沈府下人看儒生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星,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若不顾忌着瑞王当面,这种酸儒早被拿下。
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酸儒出言无状,王爷当面不可动粗。
其它围观者,大多袖手旁观。林郡主悄然后退,对着琥珀掩袖低声吩咐几句。
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沈府众人,张锦年更是得意。
一筒呵斥:“你这书生好生无礼!沈府满门忠烈,王爷亲至有何不可?”
瑞王满脸不愉,特地半道堵自家侄女搭顺风车前来,现在除非皇兄下旨,他人只字片语休想让自己回转。
这话更对,想必是欲擒故纵先扬后抑,方便自己抛出那番言论。
根本没想过会不会找错人。放眼洛京若论显贵,除了圣上谁还能越过瑞王。
心里默念富贵险中求的张锦年,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王爷容禀,三城守将与城而亡何等悲壮,三城皆破又是何等惨烈,沈府主人身为守城将士之子不思为亲人报仇,躲在帝都苟且偷生,此等行径令人唾弃,区区认为,这般行径的沈府实不配当王爷亲至。”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书生哗众取宠,语出惊人自是必然,可这话粗听似乎,还算得有理?
这番轰动,琥珀悄然抽身离去寻李统领的举动,半点不显眼。
看到李统领向自己点头示意,点了数名亲卫鱼贯四散,堵了书生离开必经之路,林郡主心中大定,嘴角微勾目色沉沉。
且等此人作妖完毕,再无后手时方是自己动手良机,免得黄雀之后,尚有渔翁争利。
今生已变,前世种种可作借签,不可照搬。
一筒气急跌脚:“你这书生好不知理,沈府正做头七,你这寻上门来信口胡诌,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这话更妙,话题抛出正好借此抽身,张锦年挥袖转身,边走边摇头叹息:
“疯……?哈哈哈……,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既然忠言逆耳,不如归去,万事且休……”
可惜没走几步,便被侍卫模样的人拦住,没法如预期潇洒功成身退。
书生眼中闪过几丝慌乱,却咬牙硬撑一步未退,挺胸抬头色厉内茬大吼出道:“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沈府还敢当街逞凶不成?”
“沈府侍卫下人皆穿白挂孝,张公子也能错认?且看清楚,拦你的是我漠北将军府的亲卫,休赖到他人头上去。”清脆的女音,不疾不缓却满含讥讽。
围观者三三两两笑出声,若不心虚怎把冯京当马凉,平白闹出笑话。
“将军府侍卫当街拦人,是何道理?”
“公子说辞有趣,本郡主正欲请教,何必匆匆离去?”
林甄珍的目光在瑞王身边太监与书生扫过,眼中冷意一闪而逝。
一唱一合,真是巧合,还是故意?
前世此时那番功过争论还在诸位朝臣唇舌间博弈,三城屠尽一事太过骇人听闻,不得上位者点头,谁敢轻下断言。
倒是沈府祭奠亡者的头七日,书生张锦年一篇檄文为罪臣论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己定下头七前来祭拜,张扬的打出郡主仪仗,除了要会三位将军子,亦想看看在三位将门子功臣之后名声流传开后,此人还不会出现。
虽不知前世一个书生哪来的胆量炮制檄文,到武将门前当众宣读,真不怕被人乱棍打死。
但想来纵是有背后人指使,亦不会直言告之幕后黑手意欲何为,若图扬名必要在达官显贵面前着力表现才是。
今世沈府还有忠义之名头加成,前来吊唁的也不过些小官,更不提前世。
如今别说四品的兵部侍郎,就算三品的兵部尚书亲至,本该比不过自己,谁知又遇王爷道旁拦路,非得同行。
书生找上门来的机率,想必不低。
若非有此考量,自己何必对瑞王不请自来的举动万分警惕,让出马车想着一劳永逸。
今日若无书生登门生事,想来前世此人不过适逢其会,自不必深究到底。如若此人依旧出来,此人背后八成有人指使。
前世说辞是三位将军失职,断送三城军民性命,失地害民,实乃千古罪人。
到了如今,罪臣论行不通,变成上门怒骂激将。若不加制止,让这番言论流传开来,三位将门子弟不亲赴沙场与西戎人拼个不死不休,便成贪生怕死,不配为忠烈后裔。
说辞虽换,可做事的人没变,占了大义名头,杀人灭口的意图,更是从来未变。
书生上前时,林甄珍便已暗自交代身边人,闹事不用理会,若书生抽身离去,必得把人拦下,不能让其功成身退,扬长而去。
“不过是不得志的文人故作惊人语卖弄口舌。听他胡诌没的辱没了身份,侄女太小,初到帝都不明白这些伎俩,日子久了你便见多了。”瑞王满脸不屑,对着小侄女解释。
“舅舅说的是,此人不过沽名钓誉一酸儒,甄珍本不想理会。可甄珍更看不得此人为求扬名,竟敢欺到舅舅的头上来。
说什么忠言逆耳,他若是一片忠言,听到此言觉得逆耳的舅舅成什么人?
舅舅胸怀大度,不与他一般见识,侄女却是个小女子,身为晚辈断容不得此事累及长辈名声。”林郡主温言细语,恭敬守礼,言语间寸步不退。
瑞王细思片刻变了脸色,正眼打量起被拦住后,神情便略带慌张的书生,怒不可释:“书生就爱咬文嚼字,这便欺定本王学问不好,其心可诛。”
一筒更是面红耳赤,自己言语不慎,才被书生转了空子,累及主子。看向书生的目光,几乎似粹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