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不是每一位获得晋升资格的新来的仙, 都需要仙帝亲自面见, 通常是由遇叶、逢烟二位仙官负责资质鉴定, 决定去留。

南天门口的迎仙阶，越是金光越盛, 来者资质越好。姜昭游此番实属万年难遇，仙帝便叫二仙请他上殿，亲自面见。

西泠跑过去的时候, 仙帝正和姜昭游相谈甚欢。

醉酒的西泠有些过分大胆, 他冲进殿中央，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仪式，然后他看见了殿中央站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在看他。

上一次分别的记忆是那么鲜血淋漓, 时隔这么久，西泠自问不可能伪装做素不相识, 他是用尽了全力才没有失态，然而那个人却可以, 他的眼中, 是几乎浑然天成的好奇，他用打量陌生人的眼神打量西泠。

西泠这样风尘仆仆的来，任谁都以为出了什么事, 等他开口说话。

可是西泠什么也不说，就痴痴看着殿中人, 好半天, 竟还傻笑了一下。也好啊, 能见到总是好的。

西泠进来前听见仙帝问他：“赵游, 你可有中意之去处？”

他于是喃喃叫了声：“昭游。”

姜昭游果然还是来了，就站在他的眼前。西泠知道他心中所有潜藏深处、不为人知的目的，猜得到他所有恨意与冷漠，更知道这份仇恨将带来的力量。可是此时此刻，他希望的只有一件事——就让姜昭游站在这里，让他多看他一眼。

姜昭游眼中十分平静，要不是西泠心中清楚那就是他，真和这里所有人一样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生人。

众仙对西泠突闯大殿的行为非常不满，又看他站也没站姿的醉态，纷纷耳语低声斥责。仙帝察觉到气氛，对西泠的失态也有几分意外，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唤他：“流霜，你怎么来了？”

“我，我听说新来了一位仙友，好奇想来看看。”西泠道。

仙帝叹气：“流霜醉了，来人，把流霜仙君送回琴光殿。”

西泠顿时大喊：“不！我不回。”他扭头看着姜昭游，傻傻一笑，指着说：“我要看他。”

仙帝似乎也非常无奈，但却竟然妥协了：“好好好，给流霜赐坐。”

他转而又问姜昭游：“可有中意的去处？”

姜昭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想去这位流霜仙君的殿中侍奉。”

众声喧沸，仙帝也皱了皱眉头。

列仙中，逢烟站出来打圆场道：“仙友初来乍到，还不了解仙庭，流霜仙君乃是瑶池琴光殿中司乐的仙君，论阶犹在小仙之上……”

西泠醉笑着摆手：“不敢、不敢。”

逢烟一笑，意味深长道：“以小仙之资，想去琴光殿也是不容易的呀。”他是在告诉姜昭游，你醒醒，你还不够资格呢，要从基层做起，哪有一步登天的道理。同时又好像有点讽刺西泠的意思……

但西泠就装作听不懂了。

装傻的不止他一个。姜昭游也一歪头，好像没听出逢烟的言外之意似的：“不可以吗？”

仙帝笑道：“卿家莫急，将来累积了功绩，再想去……”

“仙帝陛下，”西泠忽然站起来，“这位仙友想来我这里，不如就让他来吧？”

西泠忽然起身跑了过去，一把吊住了姜昭游的手臂：“我看他面善，喜欢他，让他来我这里陪我嘛，好不好呀？”他想，自己一定是醉的不轻了，否则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但他只是想成全姜昭游的用意，成全自己难言的或许名为“相思”的东西，借着仙帝对他一次又一次的迁就，借着醉意。

他猜到，也许姜昭游就是想接近他、伺机报复他，但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让姜昭游来他身边，也能多一些机会，来改变他复仇的意念吧？

西泠下定决心，毅然看着仙帝。

仙帝脸色有些不太好。

其他人议论声更大。

姜昭游扶着西泠的肩让他站直，往周围看了一圈，笑道：“陛下，流霜仙君天真活泼，我也很喜欢他呢，哪怕只在他身边做一个普通的侍从，也可以的。”

西泠笑嘻嘻道：“我那边正缺人手呢，我瞧着这位仙友再合适不过，陛下，就恳请您，让他来我那里吧？”

仙帝扶额叹了口气，一挥手：“既然流霜这么说，就依流霜的意思吧，赵游，你还不好好谢谢流霜。”

姜昭游：“多谢流霜仙君。”

他抬起头，冲甜甜西泠一笑，笑得十分无害。那笑意并未达眼底，西泠假装看不见：“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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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游晋仙籍的典礼过后，所有人边往上清殿外走，边窃窃私语：“这小仙也太好运了，一来就撞上流霜仙君，走了大运。”

“要我说，他定是早就计划好了，谁不知道瑶池那边的人个个排外又高冷的，聪明人才懂得从流霜仙君入手，心机颇深啊。”

“流霜仙君才来仙庭不久，天真烂漫，定是被他那副仪表堂堂的模样给骗了。”

“我看这赵游不见得心机，反而很傻，南天门的金光之盛，他实力不容小觑啊，不去重武殿谋出路，以为去瑶池就仙途无忧了么？瑶池那群女仙，除了织锦布云挂虹集露，还有什么值得说的呢？”

“琴光殿看着风光，也就是吟弦弄乐的地方罢了，他去了最多挂个闲职，又能讨着什么好？”

等西泠醒了酒，这流言蜚语已经飞满整个仙界了。

群众的眼睛真是雪亮毒准，除了那些几近真相的八卦，还有一条令西泠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