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下狱（2 / 2）

张家大院。

沈弥生端端正正地跪在张赟书房，眼里都是急切：“故山现在余士秋手里，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要是不向着我，我就自己想办法出去。你大可以告诉天下人我要去造反了，我看看我到底是死在谁手里！”

“你胆子肥了！”张赟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飞溅的细碎瓷片划破了沈弥生的手，留下一条条血痕。张赟却看也不看，质询道：“你是如何比我知道得还快的？”

“陈故山派人向我传了信求救。难道哥准备见死不救？”沈弥生抬起头，掏出一张精心伪造的书信递给张赟：“我早就说了，你不帮我，我还是会有办法出去的。到时究竟是八年还是九年，我就又不知道了！”

“你……！”

陈故山这边情况确实不算乐观。

不知是不是他昏了头，挨了这么半晌居然觉得不算太痛，还有余力思考些事情。李乘风见他走神，低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竟然有回响，听上去颇为阴森可怖。还没等陈故山反应过来，他便抡圆了鞭子朝他腿侧挨第一下的地方抽了下去，带起一片尖锐的风声。

鞭声在他左腿上炸开的一瞬间，竟然失去了知觉，只隐隐地感觉到皮肤开裂，血液缓缓地浸湿了衣裳。他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失控半晌，确切的感受才缓缓从伤处泛上来，像被泼了热油般，冒着泡地锐痛。

“大点声叫，现在会了？”李乘风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陈故山痛得脑子发胀，却也听出这句的语气非同往常，不明所以又狼狈不堪地看了看他。

“行了，我是沈少爷的人。”李乘风压低声音对他说：“不许回话，听我说，大点声叫。”他说罢挥鞭甩在了木架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把陈故山给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会才啊地叫了一声。

李乘风一脸恨铁不成钢，嫌他反应慢了：“刚才是诈你的，瞧瞧你会不会耐不住便招了。若我真想逼你的供，哪会只往你腿上抽？我被余士秋盯上了，把你绑来一是为了让余党对我放心，二是为了找个由头，让沈少爷出来救你。说辞我已备好，叫那孩子给沈少爷带去了。三来，为了里应外合，逼余士秋一把。”

苦了陈故山一边佯装惨叫，一边还得注意听着李乘风说话。他眼前笼着一层雾，自醒来便看不太清，缓了这么会才稍微好了些，想来是迷药的后劲。

“你可有计策了？……哎哟！”陈故山问完，腿上又挨了一下。

“说了不许回话！”李乘风瞪他一眼：“我自有办法。余士秋现在忙着跟卜家和衙门周旋没空管你，你就在这待着，有吃有喝，等沈弥生动作便可。”

陈故山不敢说话，只点点头。

“说了叫你‘坐观其变’，还真够不听话的，往我套里一个劲地钻。这几下是替沈少爷打的，若余士秋突然来看你，还有得苦头吃呢。”李乘风将鞭子往边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自求多福，盼着张家的马跑快些吧。”

张赟书房。

“真是我欠你的！”张赟拽着沈弥生的领子，又将他一把甩在地上：“罢了，我和你一同前去。”

“……你还打算把我俩再抓回来？”沈弥生将自己的衣领抚平，有些发愁地看着张赟。

“不回来了，我去看着你俩作什么妖，好有个照应。”张赟说。

“……真的？！”沈弥生一惊，却只能故作惊喜，确认道：“哥，你来帮我们？”

“嗯。”张赟沉声。

沈弥生当即起了身将张赟抱了个满怀，将脑袋埋在他衣裳里，掩住了面上的不情愿：“谢谢哥！那我们就和老爷夫人说，你带我去临安游历一些时日，叫他们不必挂念。”

张赟冷哼一声，扯着沈弥生的衣服将他从自己怀里拖了出来：“从前不曾叫哥，这两天倒是一口一个叫得欢。”

“……我以后都叫你哥。”

沈弥生苦笑着答道。张赟跟着来，可就麻烦大了。他是个单纯善良的读书人，许多事情不能告知于他。带着陈故山已然是尽了全力才尚且能自保，这下身边又多出个张赟，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到时自己若要远走高飞，张赟该怎么办？

“你答应我，我若离开信阳，你就独自回来，不要声张也不要对其他人提起。”沈弥生交代。

“不可能，我放心不下。这些年虽只是纸上谈兵，却也对沙场朝堂之事有些了解。我绝不会添乱。”张赟却摇摇头，不容置疑地驳回。

“我只能保证一人的安全，故山现在还不成熟，爱逞匹夫之勇，已然需要事事照顾着他。”沈弥生有点无奈，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哥若真想帮我，只能是我在明、你在暗，帮我处理些不该出现的岔子。在你这里，我只想拥有弟弟这个身份。哥别让我担心，也别让老爷夫人担心。”

“要我收拾烂摊子，还要我别管你的事，想得倒是挺好的！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弟弟？”张赟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