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1)
这夜,清风吹进青纱窗,风里不知何时起了凉意,秋天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尉迟烈静静地躺在帐里,狭小的黑暗将人包裹,这叫他觉得安全。风拂过,白色的纱帐轻轻晃动,露出帐外被微弱光线的模糊的黑暗,那黑暗神秘可怖,目光无法到达的地方,仿佛潜伏着不可知的巨兽,让心脏在安心与惊慌的矛盾中摇摆不定。他屏息倾听帐外的动静,有宿鸟懵然的呢喃,有夜虫喧嚣的唧鸣,一切都让人觉得美好而生机勃勃。尉迟烈松了口气, 轻轻翻了一个身,脑中忍不住思索,会是什么怪物?据陆生明所讲,意图谋害他的是一种形为白狼的术。
可他梦中的女人究竟又是什么人?会是母亲吗?那是一个让他安心的女人,在她俯望的视线下,他松弛而安然,恍惚仿佛重归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母亲的怀抱中,或者说,在母亲的腹中。
他能松下作为尉迟小将军而紧绷的心弦,全然纯粹的不思考任何事情,那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尉迟烈睁了睁眼,他困了。房中有陆生明设下的法术,说是可以阻绝邪物的影响,使他在邪物侵入时可以保持清醒。话虽这样说,可在深夜子时,不论是谁都会陷入深眠吧……
尉迟烈努力保持清醒。今夜是他能坚持的看清那女人真面目的唯一机会,明晚他的房间定会被姐姐指挥重重兵士严密保护,陆生明会坐在他房间的大堂中央,不管那女人是什么,她迈不进里屋的雕花门。
尉迟烈猛地睁眼,惊盹醒来。他竟然睡着了,尉迟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又不知睡了多久,干脆坐起身,鼓起胆子拉起了床帐。
床帐一拉开,尉迟烈猛地一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而起,拔出床头的宝剑,一个鹞子翻身腾跃出去,与床外那只巨狼对峙起来。
那真是一只超出人想象的巨狼。尉迟烈抬头紧盯着它,额上渐渐冒出了汗珠,后倍濡湿了一片。这只狼几乎充满了整间屋子,以凶猛的扑猎状冲他,灰白色的皮毛在黑暗中盈盈闪光,愈发显得诡异可怕起来。
尉迟烈不敢擅动,那只白狼也一动不动,两人对峙许久,直到尉迟烈的手僵硬发酸。尉迟烈不由心生疑惑,仔仔细细打量起它。这只白狼远比陆生明所言巨大,尉迟烈紧紧盯着它,惊讶地发现,它居然又变大了一点。
尉迟烈轻微地动了动脚,向前迈了一小步。那白狼对他的试探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扑猎的姿势。尉迟烈便一步步靠近它,发现它竟然不能动弹。
就仿佛有什么人在它身上贴了‘定’的符咒,使它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尉迟烈便绕着它转了一圈。
这白狼没有实体,他的剑削上去不能伤它一根毫毛,尉迟烈心想,陆生明真的能解决它?这样大,又不知是什么东西构成的的白狼,万一它突然发狂,定会是场灾难。
“小将军。”白狼身上突然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尉迟烈炸起浑身寒毛,警惕地抬头,循声望向白狼的头。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轻声指引道:“我在它的嘴里。”
尉迟烈跳上桌子,恰好可以看到白狼微张的口。白狼猩红的舌头中间,坐着一名少女,一身彩裙,是匈奴的服饰。那少女抬起头,尉迟烈一惊。
那居然是他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