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那真是无与伦比的刀术，横削、竖劈、斜挑，竭尽她全部所学，封住陆生明的所有退路，他退无可退，只能迎击。然而那样快的刀，在万物静止中闪动的刀光——

岑越的心念甚至未能想到陆生明会败，这一招已经结束了。

恍然若浮生一梦，这三招是曾出现于世间的吗？

两人静立，花瓣柔柔地飘落。

“一刹那36刀。”陆生明缓缓道。

“我不能再快了。”桃花妖淡淡道，她的神情冰冷。但岑越此刻却觉得，即便她修出了完整的人形，大概也会是这幅表情吧。一把刀，如何能有温度呢？

桃花妖手中的刀消失了，她红色的眼睛波澜不惊，她的内心也空洞无一物。实际上，她的极限是一刹那24刀。第三次挥刀，是她这一生刀术的极致。她并不欣喜，因为陆生明接住了她的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的刀，在第三招用尽，陆生明依旧站着的时候，便输得一无是处。

桃花妖轻轻吁了一口气，凋落的花瓣猛然狂乱而起，她的身形淡不可见，几乎消失在狂舞的花瓣里。

“！”岑越炸起满身的毛，胜负已分，为什么还要摆出搏命的架势来啊！

花瓣掀起凛冽的罡风，陆生明立即甩出张青色的手帕，手帕见风即长，化成一片雾般缥缈的屏障，罡风与花瓣，都被屏障严严实实挡在了另一边。

桃花妖见状，复又艰难聚了身形，高高抬起手，红光闪烁，刀已经连形状也难以保持了。

即便如此，岑越也不敢小瞧她这一劈砍的实力，慌乱地拉紧陆生明的衣袖，紧紧闭上了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生明反手攥住岑越的手，口唇一撮，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直冲云霄。

桃林深处，猛地震动起来，那动静仿若巨兽苏醒，舒展身躯，于是地动天摇。

桃花妖高举的红光倏的熄灭，突然散了形体，飘飘荡荡浮在空中，再难维持攻势。林中响起隆隆的声响，有什么庞大的动物拖着东西靠近。

岑越天生天养的野物，对危险的触觉很是敏锐，对那接近的东西又慌又怕，瞳孔缩成了一线，手脚俱抖，只恨不得撒腿逃离此处。但陆生明不动如山，他只好装出镇定的样子，冲那东西接近的方向龇出牙齿，悄悄把陆生明挡在了身后。

“别怕。”陆生明却揽住他的腰，柔声安慰他：“是颉虞。”

岑越吞了口口水，天性让他难消警惕，寒毛依旧紧张地炸起。

这时，桃花林中钻出一头牛犊大小的黑兽出来，嘴中衔着粗长的一条，拖在身后。仔细一看，果然是颉虞的模样。只不过巴掌大的小兽，变大后显出了峥嵘威严的势头。让岑越本能畏惧他。

颉虞见了陆生明便颠颠小跑了过来，浑身气势冰融般收敛回去，乖巧地把嘴里东西放在陆生明面前，舔了舔岑越的手，得意洋洋张口讨赏：“你叫我找到这棵树潜伏树下，镇住她，随时听你指令，我可完成得分毫不差。”

岑越这才恍然，怪不得许久未见颉虞，他以为颉虞待在背篓里睡着了——异兽与寻常野兽不同，一睡便是十天半月，轻易不醒。原来是被陆生明派来桃花林找这桃花妖的原身。

那一长条，被颉虞拖来的东西，正是一棵树。虽然即将化出人形，但是这棵树并不茂盛强壮，大约男人大腿粗细，只高了陆生明一头而已。

瘦弱得可怜了。

桃花妖勉力维持着人形，她原身躺在颉虞爪下，不敢轻举妄动，一张皮影般的人形，也能看出脸色苍白，几无人色，就连绯红的长发与眼睛，也消失了光彩。

“我并无为难你的意思。”陆生明见状，放缓声音安抚她。

桃花妖冷笑一声：“我有。”

岑越同颉虞一愣，眼瞧陆生明哑口无言，被她这话撅了一个跟头。

“偷偷摸摸闯入别人庙宇做坏事，我欲杀你，你又有什么话好讲！”桃花妖横眉冷对，怒叱道。

“你！”颉虞年轻气盛，抬脚就要踩她的树。

“别——”

“是谁？敢动我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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