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陆生明与岑越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问他:“岑越,会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认得。”岑越茫然:“我只认得你一人。会不会是来寻你的?”
“……”陆生明皱眉:“消息不会传这么快。”
“我想,是找那只骚……你族姐的。”燕子插嘴:“最豪华的那辆马车里,有人说什么妖狐美人。”
岑越不懂事,听是寻楚怜,便松了一口气。陆生明追问道:“那行人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标记?马是什么马?鞍是什么样的?最豪华那辆马车长什么样?”
燕子目瞪口呆,楞道:“我……我没有注意。”平常妖哪会刻意记这些。
“你还记得他们衣服是什么颜色?马呢?马车哪里豪华?”
“衣服皆为黑色,就是普通样式。”燕子回想道:“马也是乌黑神骏,总共不过八匹。统共两人骑马,其余人走路。一辆四驾马车,一辆双驾。双驾那辆是空车,不甚起眼。四驾马车车壁描金雕花,画了蝶戏牡丹。”
“衣服是哪种普通样式?”
“街上常见的圆领袍,交领衫,还有短打,道袍,总之杂得很。”燕子哼一声:“动作倒是麻利,一棍就将我的窝捅下来了。”
“人数可多?”
“不论车里人,便有二十好几呢。”
“好大的排场。”岑越听故事似得津津有味,在一旁有感。
“可不是吗。”燕子说:“我瞧他们那架势,要将破宅修成新宅呢。”
“偷偷摸摸行事,排场再大,也不过鸡鸣狗盗之徒。”陆生明随手替岑越乘碗汤,吃净他祸祸的半条鱼。
“偷偷摸摸?”岑越扒住他手臂,好奇问。
“这群人可能是京城中人,化整为零,分为三波,隐藏了行迹,偷偷去的破宅。”陆生明冷淡道,他显然不想与这些人有纠葛,简单了解后,便弃之不理。
“怪不得,走路的人仿佛与马车不一路的,双驾马车又仿佛与四驾马车不一路。”燕子恍然大悟。
“吃饱了吗?”这是问岑越。岑越点头。陆生明便捏住岑越后颈皮一甩,围上脖颈时,已然是只狐狸围脖,抄过背篓就大步朝外走。
“你们别走呀!”燕子急忙化出原形飞上去:“求求公子,带上我吧。我如今当真无家可归了!”
“你叫什么名字?”陆生明停住问他。
“我没有名字。”燕子道。
“那便唤你燕吧。”陆生明满面肃然,眉间略有愁容:“风雨欲来,祸事将至,我自身难保,你还是去别处吧。”
燕尾羽一抖,略作犹豫,盘旋低飞,见陆生明不似作假,倏忽自窗户飞了出去。
“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岑越气愤骂他,骂完,担忧地抬起脑袋,舔陆生明的脸颊:“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定是权贵。”陆生明叹息:“狐妖也罢,道士也好,不过他们掌中棋子,博弈所用的工具。我施术的痕迹未曾掩饰,定会被他们发觉,便如同腥肉暴露在苍蝇眼底下,你说是不是桩天大的祸事?”
岑越睁着懵懂的眼:“那我们该怎么办?逃?”
陆生明失笑,敲敲他的脑袋,笑道:“出城。”
“对呀,得防备他们搜城!”
“不。”陆生明悠悠道:“出城找间庙来住。”
“住破庙!?”岑越嗷声叫:“你明明有很多银子,足够我们在最好的客栈包一个小院!”
“包了小院便没钱给你吃饭了。你是要吃饭还是包院?”
这个问题艰难,衣食住行四项虽有前后,可不分上下,只选其一实在强人所难。
岑越哼哧一会,问:“你要不多赚一点钱?”
“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哪能轻松赚钱。既然不够你花,那我便去码头抗包袱去吧。一天有四个铜板。”
四个铜板,岑越忍不住泪意了,他们刚才那顿饭便花了四两银。岑越不由心疼,掰着脚趾计算陆生明要抗几天包袱才能赚出饭钱。
“算清楚了吗?蠢狐狸。”陆生明笑:“只花不赚,便是混蛋,只赚不花,便是怂蛋(1)。我自然能赚金养活你的。”
岑越顿时反应过来,陆生明又在逗他,气得伸起后腿蹬他一脚。
“别闹别闹。”陆生明攥住他后脚,微眯双眼:“你看,我们到了。”
岑越抬头一看。
一间青砖石瓦的道观,门扉称不上气派,却也干净,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气息,门楼上挂着道匾,上书——
清虚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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