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重生(2)(1 / 2)
半月看向君陶, 原来以为自家殿下会大摇大摆地闯进去,她正要劝说两句,还没开口,君陶就道:“我们走吧。”
半月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君陶心中波涛汹涌,她一字一顿道:“走!”,说着, 她转过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马车上面走去, 半月从来没有见过自家殿下这种模样,与其说是不与其计较, 方才走的,不如说是落荒而逃更为恰当。
君陶心绪复杂,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只是一直催促着马车夫快点走,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祁,她原本就要推门进去了, 就要推门进去质问霍祁为什么退婚,为什么要躲着她, 明明霍祁也喜欢她。
她从来不认为霍祁是个自卑的人, 即便是当年落魄,可是于咸安宫之中, 他赌书泼墨, 肆意张扬, 仍然是最明亮的少年,也就是因为霍祁这一点,才深深吸引了君陶,从什么时候开始,霍祁开始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君陶仔细想了想,的确,她从来没有注意到,霍祁似乎从十四岁那年弑父案开始,他就不曾再怎么笑过了,从疆场回来之后,整个人身周的戾气更是加重了不少,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北越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一向低于文官,即便是自己舅舅战功累累,身负侯爵之位也才能够与朝中有品级的文臣比肩。
而霍祁呢,君陶只道他年少封侯拜将,风光无限,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朝廷处境之艰难,真正钦佩和愿意提拔霍祁的也只不过自己的舅舅罢了,其余的朝中大臣,那个不是三纲五常的思想浇灌出来的,与其说是鄙夷霍祁,不如说是畏惧。
一个连自己养父都敢杀的人,他们怎么敢与之同朝为官,怎么敢和他交朋友,即便霍祁立下无数战功,可是只要有一个人记得他当年少年犯下的错误——没有人觉得那是正当防卫,也没有人觉得他为了救自己母亲而举起屠刀是个正确的决定,没有人理解他的苦衷,他们谈起霍祁,就算是当面不说,可是心底还是畏惧,打心底里鄙夷。
霍祁终究还是不为道德所容,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舅舅在金陵城之中得到赞誉无限,手握兵权,而霍祁只是得了个长陵侯的虚名,最后还是被从边疆调回来当虎贲军的统领。
没有哪个主君敢用一个连自己父亲都杀害的人来守卫自己的边疆,连最基本的人||论道德都没有,还能指望他来保家卫国吗?
君陶不由得握紧了手,她正是因为自己知道霍祁在意这些事情,所以才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也不许别人说,君陶自认为问心无愧。
如果霍祁非要觉得她自认为高人一等,而他配不上自己的话,那么霍祁看错了她,她也看错了霍祁。
马车一路狂奔,马不停蹄来到了皇城。
屋中炭火燃烧的正旺,太后坐在上座,按照次序依次是皇后,贵妃,宁嫔等一众宫妃,再然后坐着的就是诸位皇子和公主,太子君阳、三皇子君城,隔着一张空椅子,接着就是昭华帝姬,再然后坐着的是三帝姬君宁,君宁素来体弱多病,即便是在温暖如春的后宫之中,她也是裹的厚厚的,怀中还揣着手炉,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五皇子君陵窝在太后怀中,太后手中还摇着拨浪鼓试图哄着君陵,要知道君陵如今才不过四岁,正是调皮好动的时候,太后好不容易才拿了一块蜜饯哄住了,本来众人还在欢欢喜喜地做事,听见君宛,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君陵从她怀中钻出来,在厅中跑来跑去。
五皇子拿着拨浪鼓在屋子里面跑来跑去,先是跑到君宁那里,敲了敲她的膝盖,君宁只是一笑置之,原本准备抬手摸摸君陵的头的,刚伸出来又想到对面的华贵妃还在盯着自己,于是将手收回。
君陵又蹦蹦跳跳跑到了君陶旁边,君陶脸上微微一笑,当君陵正准备抬手去拉君宛的袖子的时候,一旁的太后冷冷开口道:“君陵,过来,来皇祖母这里。”
君陶听见这话,先是一怔,继而脸上依旧带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她转过头来对着君陵道:“快去,皇祖母叫你呢。”
君欢坐在华贵妃的腿上,声音稚嫩:“好多哥哥姐姐啊。”
“是啊,好多哥哥姐姐啊。”君陶接话道:“总共有几个哥哥姐姐啊?”
在华贵妃怀中的君欢闻声立刻点起来人头,一个一个数过去:“一,二,三,四,少了个姐姐。”,君欢的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少了君宛姐姐,对不对?”
君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吗?君宛姐姐竟然没来?明明君宛姐姐才是距离皇祖母居所最近的人,怎么反倒是最晚一个来了?”
一听见君陶这么说,整个大殿上面的人登时鸦雀无声,太后脸上也有些兜不住,正要开口的时候,君宛来了。
君宛只不过晚来了一步,就在外面听见了君陶说的话,登时火冒三丈,但是当着太后的面,她自然不能够表现出来自己对君陶的厌恶。
“你瞧,君宛不是来了?”太后扬眉示意君陶道:“明华这孩子,素来最懂规矩,从来都没有迟过。”
“皇祖母,我来晚了。”君宛一边说着,眼圈瞬间红了,君陶瞟了太后一眼。
太后见到君宛这般,立刻道:“不就是晚了一会儿子的事情吗?谁也没有怪你,你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我本来起的特别早,就是想要给皇祖母请安。”君宛道:“但是方才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我才匆匆忙忙回去,这才晚了。”
“哎呦,好孩子,摔的重不重?”太后脸色一变,呵斥道:“你们这些下人们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明华帝姬给摔着了?”
眼看着太后生气了,君宛见好就收:“皇祖母,我已经没事了,这事原也不怪她们的,只是我不小心罢了。”
“你呀,就是心肠太好了,若是性情这么好的话,在宫中只会受欺负。”太后道,君陶原先只觉得假惺惺,听到这里,不由得横眉,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满皇宫,只有她赵君宛仗势欺人,谁敢欺负她呀。
“多谢皇祖母。”君宛道,她当然知道自己迟到,太后一定不会责怪自己,但是方才她在外面听着赵君陶挑拨,虽然皇祖母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难免心中会有些不舒服,更何况自己真的是诸位姐妹之中距离太后最近的居所,这一点毋庸置疑。
眼看着太后非但不会责怪自己,反倒更加证明了自己在皇祖母心中的地位,这让君宛喜不自胜,她才刚回到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只听见身边的君陶开口了——“皇祖母偏心!”
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够让整个屋子里面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素来皇室公主和皇子们虽然有的得宠,有的不得宠,但是在太后面前全都不约而同表现的是乖巧听话,善解人意,太后问起来什么,他们便答什么,半分不好也不敢说,就算是都知道太后偏心君宛,也只是在心中说说罢了,就连在人后也不敢提起。
如今君陶竟然直接了当的说出口了,此言一出,四座哗然,但是君陶的语气分明是带着嗔怪和小孩子争宠的气的,就算是太后想要责骂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故而太后顿了顿:“哀家对你们兄妹姐弟几个,都是一视同仁的,哪里偏心了?”
“君宛妹妹来迟了,皇祖母就不说她,可是我若是来迟了,皇祖母就一定会生气。”君陶道。
“你要懂得就事论事。”太后道:“君宛来晚了,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帮哀家抄写了一夜的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