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拒绝妥协 ...（2 / 2）
纪山荷心中一动：“简所没有负责把关？”
张宸聪翻了个白眼，不耐道：“简所又不是你们太丰人的保姆, 什么事都让他来做吗？他现在气得半死，正在补漏洞呢！哎，这次可麻烦大了, 烧脑得把他半个脑子都烧没了。”他连连叹了几声气, 去倒水了。
纪山荷怔怔回到办公室，听张宸聪话里的意思，这次的事件非常严重, 而简风居然在火烧眉毛的时候才知道，那……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纵容？毕竟，按照百分之十的条款，这是一个绝佳机会，他完全可以就此提出取回百分之十的股份。
莫名地，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去年春季的一天，她怀揣着合同去简风建筑事务所，到他办公室的时候，简风正沐浴在春日阳光里，极其专注、极其投入地对着面前那副图纸，周身散发出隐隐的快乐，如此热爱建筑、热爱工作的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会将初心与情怀抛之不顾吗？
这是一个让她失望又失落的想法，闷闷呆坐了很久，忽听简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荷荷，荷荷。”
她连忙冲过去将门打开，把简风拉进办公室：“上班呢！你在乱喊什么。”
他带着不加任何修饰的笑意，眼眸中全是坦诚，丝丝缕缕竟在脸上交汇出一片错愕：“什么乱喊？我是想对你说，中午一起吃工作餐？”
纪山荷微微顿足，埋怨道：“你刚刚在门外叫我‘荷荷’，连叫了好几声，音量还不小，被同事们听了去又要笑了。”
“啊？我刚刚叫了荷荷吗？”简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烧脑了一上午，脑袋短路了，一不小心就喊错了。”
那他这是……下意识就叫了她荷荷？心里瞬间被灌满了蜜糖，嘴上还得交代一句：“下次别喊错了，会被大家笑的。”
“让他们笑去吧，多大点事。那中午一起吃工作餐？”
“好，一起吃。”她笑嘻嘻地亲了亲他的脸。
看来他一上午都在为“文科建筑”的事烦恼，那也就是说她的猜测是错的？长长吁出一口气，还是这样的答案让人轻松啊。
忙忙碌碌又一天，到了下班点，纪山荷溜进总裁办，见简风正对着电脑工作，便憋着气轻手轻脚向他走了几步，简风眼皮都没抬：“想吓我？”
纪山荷一秒破功，大笑着说：“不是说简所工作起来就像入定一般？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简风汗颜：“你这把戏都玩了多少次了？三番五次的，我要一直发现不了那我不是成智障了吗？”
“成智障有什么不好？难得糊涂难得糊涂，成为智障才更轻松呢！”
简风忍俊不禁：“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走过去蹲在他办公椅边，拉着他手臂：“今天很忙吗？晚上去我公寓吃饭？我给你做些我的家乡菜？”
她柔软的下巴抵着他的腿，酥酥痒痒的，简风伸出手捏住她脸，笑道：“好，那你先去做饭，我忙完这点就过去。”
她向他眨眨眼，慢悠悠地说：“霸总，那……今天晚上……嗯？之前你就放了些衣物在我那里了。”
简风心中一乐，弯身亲了她一下：“那你再准备些葡萄酒，霸总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好勒！”她高高兴兴站起身，三两步地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简风又在身后补上一句：“晚餐清淡些，我不吃姜葱蒜。”
她没回头，手在背后做了一个OK的手势，停了两三秒，OK变成了竖中指。
简风边笑边摇头，思维又回到了电脑中去。
傍晚时分，绯红色的霞光与室内暖黄色的灯光交错，映照在落地窗前雪白的窗帘上，窗帘似镜，飘飘欲动之间便将光影摇摇摆摆地投入室内，桌上一束新鲜的洋梗桔在轻风中微颤，整个客厅都沦陷在柔情似水的夕光里。
百合鸡子汤慢慢炖出了香味，白葡萄酒也冰镇得恰到好处，门铃响，小跑着去开门，她一见那张脸就笑出来：“时间掐得刚刚好，我正好做完，你正好就来了。”
简风见餐桌上摆放了清清淡淡几道菜：“荷荷厨艺真不错，看着没放多少调料，但闻着就觉得可口，有我当年炒鸡蛋的风范。”
纪山荷从厨房里盛了汤出来，递给他一碗：“你看看你这个人，就算是夸别人，最后也得绕在自己身上去。”
简风接过汤，挑了挑眉：“怪只怪我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很难找到短板。”
“哎哎哎，明明是在夸我，怎么又变成夸你了？”
“嗯……那就继续夸你吧。”简风尝了一口汤，赞道：“荷荷真是心灵手巧，这汤鲜美又清爽，很好喝。”
“那我明天再做一些？当早餐？”
“好啊。”
上午时候关于“文科建筑”的疑虑又慢慢地蔓延出来，她倒了一些白葡萄酒，见他眉间嘴角都是笑意，便悠悠冉冉地说：“小风，太丰集团的百分之十你准备怎么弄？”
简风看了她一眼，亮得逼人的目光一闪而过，淡淡道：“怎么了？”
“我……”她本是在给他夹菜，满腹话语不知如何开口，心中郁气滋生，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就是觉得，你已经有很多钱了，花也花不完，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谁说是我要？我不要，我都给你。”他喝了一口酒，轻描淡写便带出一个如此重磅的消息。
百分之十都给她？那是多少钱？一时半会竟然算不清楚。
她重重一惊，脱口而出：“我不要！这股份我不能拿！”
简风看着她，没有说话。
胸口剧烈起伏，思维停滞了一分半秒，她急切求证：“你开玩笑的对不对？我毕业后就进了太丰，在这里我得到了很多学习的机会，也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伙伴，如果我现在反手将太丰这至关重要的百分之十拿走，那我不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行里行外的人都会看不起我，要是简丰建筑董事局的变动上了新闻，那我不是被万人唾弃……”话说一半，脑中一根线却越来越清晰：“你就是想让我和太丰决裂？让我彻彻底底站在你这边？”
简风轻轻笑了几声：“什么叫彻彻底底站在我这边？你和我结婚了后，本来就是我的人。”
这种打太极、避重就轻的聊天方式，纪山荷早已在他身上见惯不怪。
避开钱字、避开情字，竭力在一片纷杂错绕中找到最初的本心，她沉声道：“小风，你弄错了，我爱钱，可我爱得有底线，不该我要的我绝对不会要。如果你执意如此，那……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心中一沉，他摆出一个笑脸：“谁说我会拿那百分之十？谁说这点事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你就是想太多。”
窗外月光浮动，桌上花枝轻摇，不知何时，夕阳渐去，丝丝凉风吹了进来，这样旖旎的夜晚，再说那些实在太煞风景。简风想着转话题，想着想着心里那个深不见底的缺口又显现出来，在平日忙碌的工作里，他在缺口上盖了厚厚一层稻草，看上去平平整整，但他从不往上踏过，虽一直相安无事，可……它终究是一个掩耳盗铃的缺口。
昏黄灯光，暖暖融融，映在她脸颊上，令得双眸璀璨明亮，几盏酒后，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有了一探到底的决心：“嗯……荷荷，我听说你之前的那个男朋友，是你分手了几年的前男友？”
她垂下眼睫，一片阴影盖住了半张脸：“是啊，怎么了？”
“他和你复合的时间很巧合，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太失望，所以才……”
她一呆，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我特意找一个人来气你？”
本在绞尽脑汁地找词汇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想来想去却觉得她说得没有错，他一直想求证的，就是纪山荷突然找了男朋友，是不是为了气他？当下便点点头：“嗯，所以？”
“不，不是，我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敷衍自己，如果我和谁在一起，那么我肯定是喜欢他。”
夜风徐徐，室外花草树木的香味都涌了进来，静谧下，只闻彼此的呼吸声，如此过了很久，简风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那就是说，那时候你同时喜欢两个人？”
“我……在你说不可能以后，我就……没有觉得自己还在你身上纠结了。”
简风脸色微白，刷地站起身：“你给自己装了一个感情控制闸？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在？”
她也有了一股无名火：“难道你以为我是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在你明确对我说不可能后，我还痴痴念念，喜欢你到死？干的任何事都是为了气你？”
“之前和温然分手，是因为我不想结婚，我同意你的求婚，是因为我们很默契，能够一起做很多很多事。但是如果，你要拿走太丰的百分之十，那就证明我要的是梦想，而你要的是利益，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会和你结婚。”
终于说出来了，从陈雄伟让她拿回百分之十那一刻起，从温然质疑她为何突然订婚那一刻起，从简风一边窥视股份一边探寻她为何与前男友复合那一刻起，这些话就一直反反复复在脑中回荡。
可这些话，不能对陈雄伟说，以免他把猜测当成事实；不能对温然说，以免他又心存希望。简风，她只能对简风说，哪怕他从此便不会再理她。
此时的简风，全身上下、每根血管、每颗细胞都充斥着无可抑制的怒火，可这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她没有否定过去，没有纵容未来，说得明明没有错，他又在生气些什么？或许，这不是生气，而是失望，当他独自承受压力，摆脱前一段订婚；当他被嫉妒所吞噬，做出革职又后悔的幼稚举动……他自觉爱得病入膏肓无法拯救，可她并没有那样爱他。
从未觉得失望也是这么浓重的情绪，狂风暴雨般席卷，从头到脚淋个通透。
再无其他话，他一言不发，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打开公寓门，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