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1 / 2)
时过境迁,转眼距慕容冲被掳入秦国已是两年。
两年时间,已足以使一个稚童,长成青涩的少年。慕容冲的脸也渐渐张开,不再是那与清河神似的面容。虽然面庞依旧柔美,却带着一股寻常女子不曾有的凌厉与英气。
这番,纵是清河如何向苻坚撒娇卖宠,他也没有应允她。
成婚大喜之日,定在两月后,正巧是清河曾嫁入的日子。
宫里拉起红绸,挂上灯笼,喜庆的号角自一个月前便是吹响。宫人们忙碌着绣衣、置礼,就连酒席的宴单菜品都已早早定下。这场景,竟是比两年前清河入嫁时还要热闹几分。
下人们来来往往将聘礼搬入凤凰殿。老管事小心翼翼地向慕容冲询问:“小公子可有能作……嫁妆之物?哪怕只是应付一下也好。”心中却明了,征战掳来皇子,身上哪还有什么值钱之物。怕是有,也早已被下人们贪光了。
谁知慕容冲沉默半晌,竟真从脖子上解下一串小银铃。老管事瞪大眼。他认得这银铃,是鲜卑皇族特有的信物,清河王妃身上便有一串。莫非这小公子可算是开了窍?老管事惶恐地接过银铃,顾不得多言,转而跑去向苻坚禀了这件好事。
苻坚大喜,一挥手那浩浩运往凤凰殿的珍藏便是多了一倍,甚是不守礼节地赐下一张凤床。银铃,也成了他的贴身之物。
朝中大臣见此景,暗叹不妙。苻坚如此耽溺于男色,只怕要成了他国笑柄。
可盛世之下,无人敢斥责这位仁君贤皇。百官觐见,竟是齐声叹好。
大婚当天,清河去了凤凰殿。
许久未见,姐弟二人皆是一阵恍惚。二人都变得太多。清河画上艳丽的宫妆,而慕容冲,则
换下了一身白衣,红袍加身,眉间点砂。
清河闭了闭眼,她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些。
待睁眼时,身边的丫鬟们早已摆好点妆笔与铜镜。
清河掂起眉笔,未语。慕容冲亦是坐下,没有开口。姐弟二人仿佛心照不宣。清河掂起慕容冲的脸,描眉,点唇,束发。待到最后一笔落下,清河只觉手中并非点妆笔,而是寒铁剑,扎在她的心口。
“殿下……”清河附在慕容冲耳边轻语,声音颤抖,“保重。”
良久,清河松开了扶着他肩的手。
“凤凰儿,阿姊对不起你。”
慕容冲一怔,回首时,清河已消失在殿门,身后跟着浩浩汤汤的一批宫人。
凤凰殿,又陷入了死寂。喜娘们无声涌入,又无声位慕容冲披上大红的嫁衣。
殿前,端着鸳鸯酒,喜娘的头低到不见。仿佛这本应大喜的日子里,只有苻坚一人是乐享其中的。
今日筵席之上,苻坚意兴大发,手中酒觞几乎未停,如今已是微醺。
慕容冲端坐在床沿,头上盖着绣工精致的盖头,身上一袭艳红的凤袍衬得他皮肤越发白净。
于理,当真为本朝笑话;于情,这一身红衣着实让人移不开眼,也辨不清这究竟是个男儿郎,亦或是个待嫁的含羞姑娘。
喜娘的头更低了。
已不知是今宵第几次举起酒觞,苻坚也坐到了床沿。慕容冲温顺地让苻坚挽过手,掂起酒杯,轻探入盖头,顺从得犹如人偶。
喜娘恍了恍神,不知怎的想起了清河王妃,仿佛面前的不是那位纵马驰骋沙场的小公子,而是两年前亦如此嫁入的清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