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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我和周围的人刚混熟,我们说话,聊天,但是我绝不会主动找他们练球,王玲把一个人领到我面前的球台,对他说:“你跟他打。”
我以为他是陪练,我以前没有见过他。因为我认定他不是这里的人,我竟然产生了优越感,我想练什么就练什么,想拉弧圈就拉弧圈,想防守就防守,如果是对着别人,只有他们说的份,可是对着他,我就变得理直气壮了,他只在这里一个下午,或者一个星期,我打成什么样他也不会记得。
过了两个星期,他还在这里,原来他之前被借去打比赛,现在回来了。他和别人说话时我在旁边听,他和他们很熟络。王玲把我和他分到一组里,一共五个人,他们打多球,我负责捡球,我打球不行,捡球倒是手很快,过了一会我听到他喊我名字。“轮到你了。”他说。“你想练什么?”
他竟然愿意问我,这可是别人不会做的,我想了想:“我想练……全台搓。”
他看着我。丹东站在我对面,两个在附近捡球,他们都突然转过头。
“全台搓?”丹东重复。
我点了点头,他没有理丹东的话,说:“那就打吧。”
下午结束后我去饭堂吃饭,从饭堂出来我又看见他们在一起,他们没有留意到我,我从旁边走过去,丹东正在狂笑:“他说……他想……全台搓!”
晓楠第二天中午过来找我。她是女队的十八线主力,打比赛永远轮不上,连替补都不是。她当初对我的境遇产生了某种同理心。她趴在桌子上咬着吸管,说:“你出名了啊,丹东说的,想练全台搓?”
我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同情地看着我:“没有人这样练球的,你打比赛不准备进攻的吗?一直搓球,等别人失误?谁会这样啊。”
我说:“我只是想练搓球。”
“没有人这样练搓球的。”她还是说。她突然笑了:“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娘。”
我不说话。
她说:“我早就想问你了,这里一年十几万,你为什么要进来?你打成这样是怎么进来的?”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她继续问:“你给钱了吧,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跟你练,他们都怕跟你打得差了。”
她歪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你不适合打球,你打不好的,你为什么要打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