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04.

林靖飞没有一口否认，但要他承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是林瑾瑜那话除了对与否似乎也容不下第三个别的什么答案，于是他迟迟没有吱声。

林瑾瑜似笑非笑地与他对峙几秒，逐渐敛了笑意。

他太清楚这是个怎样的人，倒也没多渴求那个肯定答案。

“我就是心情不好啊，哥，你要不哄哄我？”

他不笑的时候也并非面无表情，嘴角一抿，眼睫一垂，加上这句有些示弱意味的话，是显得有点委屈……

——哪来的委屈？

林靖飞觉得自己可能是看惯了他的笑面瘫，以至于这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眼睛不可控地出了什么错觉。

不过这声姗姗来迟的称呼难得把被称呼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愣了半晌，还在消化那声‘哥’，有点想不透林瑾瑜为什么突然这么叫了。实在是太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以至于咋然入耳都反应不到这称呼是属于自己。

可待他反应过来又是另一番无措，倒是林瑾瑜还抄起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哄的吧？

“说着玩的。走吧，回宿舍。”在气氛正欲再度滑向尴尬之前，林瑾瑜轻描淡写地缓解一下。他说完便已经径自往前走了几步，很快身影完全隐没进灯光散落不到的暗处。

林靖飞被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惹得有点恼，他追上前，抬手扣住他肩膀，想干脆直接问，冷不防是林瑾瑜先开了口，好像早有所料似的，他眉头一挑，说：“倒没想到你这么在意？”他顿了顿，目光好像有意无意地掠过肩上那只尚未挪开的手，继续道：“我没什么，不过是有点意难平。”

林靖飞没留意他轻飘飘的目光，只是本想抓着‘在意’这个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的词好好纠清楚，然而后面那句话一出口，让他突然就忘了想说出口的话。

林瑾瑜无声地叹了口气，皱了皱眉，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林靖飞却从这半途止住的话头思及他未竟的意——

不管他自己怎么看，林瑾瑜确实就是‘考砸’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这个学校，他显然极不情愿才一整个暑假都不吭一声，直至今天不得不到校，不得不接受这个困扰的现实，大概是积怨已久，搞不好还碰着什么破事，还是憋不住消极情绪。概括起来的话大抵就是这么个心高气傲的心性，向来顺心顺意，猝不及防遇到不合想的现实，一时间走不出来，在牛角尖里越钻越得劲罢了。

说白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林靖飞愈发觉得自己是‘哄’不住这个人，他甚至都难以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他不论有意无意，都是显现出某种居高临下傲视着这所学校的态度的，好像就这个学校有多一无是处似的。他自己一个超常发挥才考进这个学校的人，隐约有种被贬低进去的感觉，自认为自己没有揍人已经是脾气有所收敛了。

就像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众人口中的‘学霸’，为什么明明踩上了重点线却闹着要复读。

他一直把这当作他们吃饱了撑闲得慌，只是这会儿林瑾瑜的失落感让他又忍不住设身处地假想一下，如果自己考砸了上不了所谓的重点，只能矮子堆里拔高个似的挑个差强人意的学校……这样的话，好像稍微能够理解了。

“没事，我好得很。”林瑾瑜大概能猜到眼前人想的什么，　林瑾瑜不动声色地搭上那手的手腕给拿下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的驱使，有心想再多抓一会儿，林靖飞却已经收了手。

他默不作声，只是在林靖飞收回手的下一刻，食指与拇指下意识地摩挲几下，像要借此回味指尖的触感。

只是这些细节林靖飞都没有察觉。

此后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到宿舍楼下，林瑾瑜早已恢复了平静。他们谁都没再提不久前那几乎都算不上失态的一点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