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他没法让自己不这么消极地想，他走进一个自编自绕的死结里，越想越觉得被压抑得喘不过气。鼻腔里尽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他被刺激得直犯恶心。

直到有人在他后颈上捏了捏，好像随之把他的神经捏得松散了，那口气似乎也得以顺畅下来。

是从来了这里就默不吭声，安静得仿佛不曾存在的林瑾瑜。

这时候好像他才是那个该当兄长的人，反正是看到他的眼睛林靖飞才算是稳住满腔过于汹涌的情绪。

他还是没吱声，只是手搭上他手背后就没再挪开。

林靖飞在肌肤上传递来的掌温里渐渐安定下来。

林父就是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

没什么可说的，他俩儿子都赶得比他快。

林瑾瑜感觉到他的目光往他们搭在一起的手上扫了一眼，似乎是不着痕迹地挪开去询问老人的情况。

他同样看到那目光里的晦暗不明，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他确实是烦那些公开带来的一系列破事，但也不代表着他就会怕这事，该来的他也无所谓。退一万步讲，这时候他要把手挪开不是更欲盖弥彰了吗？

他们没能在医院待太久，这么一大帮人确实太过惹人注目，被医院赶了好几次，他们几个小的最先被大人撵走了。

可惜那晚他们并没有好觉睡，担心老人的情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被林父自己折腾出来的。

可能说是‘折腾’并不算合适，但在林靖飞眼里，这就是一场不合时宜的折腾。

那晚他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到家，一到家就面色不善地直往林靖飞的房间去。

但那晚没有大吵大闹，也不肖暴风雨前的平静，那场暴风雨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林父到底是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已成年的青年人，不再是很多年前那个整天打架旷课没个正形的半大小子，他一口气从下午到医院就憋着，压着压着不在医院爆发出来，憋地他额角突突直跳，憋得头脑眩晕。

而林靖飞看着他。

“真的也好玩的也好，你们该步入正轨了。该断的现在就断了。”

林靖飞眼皮一跳，正欲开口，林父最后一句话却把他砸得措手不及：“你奶奶还在医院躺着，她要知道她两个孙子——”

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停得实在恰到好处，要是林瑾瑜在此指不定会拍手叫绝。这顿得不知是嫌后面的话恶心说不出口还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变相胁迫。

他在暗示如果该断不断，他是会告诉医院里的老人吗?

“话我就放在这，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忘了，你们永远都是亲兄弟。”

林父说完自己先深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离开的时候甚至有点落拓，好像几句话已经泄尽了他所有底气，他完全不复来时的气势汹汹。

自始至终林靖飞一个字都没说，并非哑口无言无话可说，只是没能反应过来这样的一个胁迫。荒谬得太不可思议反而更真实了起来。

而待在自己房间的林瑾瑜更是对隔壁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林靖飞显然也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后来那两张车票到底报废了，提前回校的念想落了空，他们不得不延期。而父子之间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要他爸还放他们回校，他们就是不可控的。

其实没什么，无非是最后一点想法破灭，心是飘的也是空荡荡的，再也不会对这个家留有什么念想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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