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焱卿，你好令朕失望。”

面前身穿黑金龙袍的男子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而他却久久不敢抬头。

并未听到他挪动脚步的声音，君羽焱就这样垂头跪在地上一直僵持着。

而帝铭暄心里则更是恼火。他本想着这一切已经结束翻篇，却不料君羽焱自重生归来后性情大变，几乎已耗尽了以往的锋芒锐气，整日颓丧出言自轻，一时令他难以接受。

入耳的尽是些粗鄙不堪之语，大抵就是表明自己甘愿余生与他就在这一方狭小的寝宫厮守，不出寸步，不见旁人。

虽说他并不想向外人言他已经复生再入宫中来寻，也并非是朝中无人接替其职务惹他心忧，更不是恼于他不负责任。

帝铭暄不知道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刺激，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君羽焱的样子无疑是令他厌恶之至的。

他从来不需要养一个胸无大志颓废沮丧的废物，他的身边也从不缺少几个干坐着领俸禄的庸臣。他甚至想如果换做以往君羽焱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他定然不会想再与他有更多交集。

你的家国呢？

你的忠义呢？

我难道会喜欢一个眼里只有我因为我沉沦不清的臣子吗？

你以为你到底是凭借什么吸引我的啊？

他从来都不是唯情是图者，更憎恶无知浅薄不自知之徒，生平交友用人总将人格置于前列。

他平生所厌恶的排在第一位的当属欺骗和背叛，仅次的则是自轻自贱。

龙族多自傲，皇族中桀骜不驯者尤甚。即便无甚本事，也都会以傲骨自居，并不会乞人垂怜，尤其不甘屈居于人下。即使入朝为官做事，也只是行当着有的君臣之道，君主也断不会抬高身位借此来贬低臣下的身份地位。

龙族本性如此，他更是觉得自轻自贱者不配苟存于世。若是自我放弃那又何谈重立于世的信心？既不能独立于世，那又何以为人？不过终日为求生盲目奔走的行尸走肉罢了。

抛开感情暂且不谈，可他曾是他麾下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所向披靡的少年战神啊，如今却甘愿俯首低眉在他面前自降为脔宠，这落差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的手死死地扣在龙椅扶手伸出的玉雕龙头上，皮肤因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他因垂头并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瞥见他垂下的衣袖微微颤抖。

终于他手中紧握的玉雕龙首再也无法承受住那股力量而整个被捏得爆碎开来，发出崩碎声四散坠地。

一块裂石飞落至他眼前，他仍不敢动。

直至血珠接连从刚刚还在轻颤着的衣袖上滚落至地面，汇成了小小的一湾污渍。

他的目光这才被牵动缓缓向上看去。

那件华丽的黑金龙袍的衣料并不亲水，因而使得血液没能渗入污染半分原本的颜色。但继续向上看去那血液的源头却是触目惊心，皮肤早已失去了血色，破碎的玉料直接深插入手掌，鲜血不停地从伤口向外涌动。

玉雕龙首已被他用蛮力生生掰去大半，碎掉的眉眼龙角散落一地。

他的心一下就被这抹刺眼的血红揪起，开始软弱退缩怀疑起自己行为的对错。

他明明皇上是深爱他的，可明知如此，越是情深则越是压坠得他胸中疼痛，一如往昔般不能承受这份深情的重量。

他也是初次觉得自己的眼泪可以因为一个人变得如此廉价，看到他流血的瞬间便止不住的上涌争相溢出眼眶，仿佛那地上绵延不断正在逐步扩大的流淌的是他的泪水。

任凭血液肆意流淌了许久，帝铭暄终于缓缓抬起手，却是在瞬间运气逼出了插在手中残留的碎玉提着衣襟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凤凰拎起，迫使他站立与自己对视。

君羽焱看着面前捏着他衣襟的手，方才流出的血液干涸了大半给皮肤染上局部暗红，依旧有鲜血随用力使而向外翻涌。

那只白皙纤瘦的手缓缓收紧，却又突然发力将他甩向地面。

他只觉得眼前的景物立刻极速下坠，后脑勺磕在地面顿时摔得他眼冒金星，接踵而至的则是胸前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

“既然你觉得你这么低贱。”

他的胸口似是突然承受了巨力被压得下陷，不断传来强烈的挤压和窒息感，恍惚中睁眼面前逐渐清晰的则是那人足底一只盘龙如意履正踩在他胸前。

他甚至能听得见自己骨骼变形的声音，似是下一秒那只脚就将突破胸骨的防御踏进胸膛长驱直入。

“那我就成全你。”

他突然收了原本踏在他胸膛上的脚，转而一脚踩在他侧脸上迫使他一侧耳朵紧贴于地面，脸背对着他的方向。

“任人宰割的滋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