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君羽焱是第一次被人拉着这么通宵在外面过了一晚，一夜未睡的疲惫在天亮之时冲上大脑，不由得感觉双眼有几分胀痛，而他自己却是有些兴奋过头还想尝试的错觉。

抬手握拳磕了磕自己疲惫的脑瓜，忍不住像旁边同样通宵一晚的六皇子看了一眼，似乎少了这一晚的睡眠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显然是习惯了的。

倒是六皇子交叉双臂环抱在胸前，目光在他面前淡淡扫过又随即一沉，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

他似乎是只在与自己交谈时才会跟着笑笑，安静时则写满了一脸淡漠。这样冷淡的他看上去既应如常，又有一丝陌生。

他今天没怎么笑。

君羽焱隐约从他神情中捕获到一丝不悦，但因何而起却不得而知。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只觉得六皇子不像是个主动的人，只有自己在与他交涉时才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信息。两人都在小心地试探着对方，谈话也不敢问出太过详细的事。虽说昨晚有进一步地谈话认识彼此，但每当涉及到自己身世问题时，两人总是默契地沉默再避而不谈。

他有些羡慕六皇子年轻便就已游历过诸多地域，但六皇子虽见识广博却并不多愿表露，言语之间多是陈述的淡漠，似乎已无刚来时的那般热情。

这是……无奈吗？他这样想，仿佛他所陈述的经历曾对他有过刺痛。

但又好像没有。这想法仅仅存在了一瞬间便被他立刻否决。

他并无多少抵触的情绪。他分明是很礼貌地一句一句回着话微笑着同他讲，除却他身世由来之外的追问倒也耐心地一一回答了。与其说是悲伤地缅怀过去，倒不如说他对陌生人多少有些放不开讲话的意思。

又或是他声音带来的错觉，只闻其声，能听得出几分散漫，亦或者是……傲慢？

心想他断然也不会说自己没睡有多累，于是君羽焱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殿下今日可否需要休息？”

“无妨。”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简单……以及冷淡。经过几天的客套相处，他似乎已经原形毕露了，如今对话都疲于修饰润色。

他看着眼前的人微微撇了撇嘴。

六皇子站在他面前仍保持着方才思考的姿势，表情一如他的话语般简单冷淡，好似一尊没有感情的塑像。

果然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做梦么！

六皇子这般寡言，主动同他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想到昨晚他竟然拉着自己在海底吃烤鱼……

他真是困得自己太不清醒了，只觉得自己之前的一切似乎都在鸡同鸭讲，有点白白照顾他半天的感觉。

要是换做以往的他此时多半开始疑惑为何之前还对他多加防备，而换做现在却开始懊恼他并不愿同自己讲话了。

然而他困倦时的思绪十分混乱，甚至觉得是自己的胃被烤鱼收买才促使大脑生出这般荒唐的想法。

他这几天精神一直不是很好，以至于早早地就把他曾经说过的那句你还当放松些给抛到了脑后。

他转过身揉了揉眼，坐下身侧靠在床铺边，思考自己是选择趁时间还有点早再打个盹眯一会儿，还是收拾收拾自己出门去晨练。

“别动，闭眼。”

六皇子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像冷雨拂面般几乎要给他吓一激灵。

黑暗之中他只感觉有双手覆上了他的额头两侧轻轻揉按着，因困倦而带来的酸胀感顿时消退了许多。

被手触及过的皮肤犹如浸过清凉的泉水，使得他开始放松下来。

“早些同我说你不能熬夜啊。”

身后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话到末尾几乎声音全部低了下去，似是怕吵到他一般。

帝铭暄本意并没想拉着他熬夜，不料之后发展成这样，便开始自责其自己扰了人家的日常作息。

他原本只想偷偷溜出来给自己换换口味，不想被小将军撞了个正着，一同吃烧烤不打紧，可拉着正经好少年熬夜……

眼前的人开始打起瞌睡，频频点头，几乎无力支撑自己脑袋的重量。

他想他是做错事带坏人了，这才决定出手帮他一把。

君羽焱此刻并无心思去琢磨六皇子出于什么想法做出如此举动，只被动地听见他的话从耳边低声飘过。

“父皇要是知道我这个做兄长的好的不教拉你在外面熬夜，怕是又要数落我了。好些了吗？”

他压低声音更显得十分慵懒，如同微弱的电流一般刺激着他的耳膜，语气中暗含了调侃疏松之意。

君羽焱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见外了。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怀疑什么，突然坐起挣脱了他的手站在对面，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味道。

“谢殿下，好多了。”

他忙着躬身一作揖，“那臣先行去校场一步。”

帝铭暄点头，看着他走出营帐。

他已许久不曾与生人打交道，真做起交朋友这件事来于他还有些生疏。

他向来不擅做主动的那个，似乎是自己潜意识里觉得这么做有些刻意，刻意便不显得真诚，交友一事，他向来放任自由。

他也觉得焱将军在对他的照顾和客套之外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