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白玉盘（1 / 2）

梓谨道：“十九，你冷静一点。”

洛十九两眼通红，眼底尽是痛苦之色，他苦笑着流泪，苦泪流到嘴里尝起来便更加苦涩。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定格，洛十九颤抖着后退了几步，眼神瞟向遥远的地方。

“天心星君，走了。”

洛十九看着远方不知名处飘起的一缕青烟，那是他来时的方向，九钟正在那里和方明缠斗不休。

梓谨看洛十九的样子，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理由再挽留洛十九。

她欺骗了洛十九，在洛十九的心里，自己本是他的朋友，却欺瞒了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洛十九毕竟今年只有十五岁。

梓谨早已忘记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每天在担忧什么，时间过去得太久，她甚至忘记了那时的天地万物是什么样子，与现在相比有什么异同。

但是梓谨很清楚，对于一个才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而言，一切的欺骗都不可饶恕，何况那时关于他究竟是什么人的重要问题。

梓谨也曾想过自己会不会是其他人，但那时她已经有一千多岁了。

仙神用了一千年都想不透的问题，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朝夕间也很难想明白。

有的谎话，只要不说出口，就永远可以当做是真的。可一旦其中的一方说穿了那个事实，谎话圈中的每一个都无法再继续坚持欺骗下去。

梓谨此时就是这样的，虽然她一直知道洛十九就是九钟的转世，可是只要自己不说出来，洛十九不问出来，天界的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那么他们都还可以把洛十九当做洛十九来对待。

可谎言毕竟是谎言，人类无法包容的，就是欺骗。

梓谨明白，洛十九还愿意来问自己，这已经是对于一个曾经欺骗过朋友的人最大的信任。

所以梓谨也很清楚，自己留不了洛十九，洛十九也不会再留在沐灵池。

梓谨没想到，一段关系的结束却是这么轻易。

洛十九也没想到，仅仅只在一日之内，自己就变了，所有曾经自己认为是朋友的人，都会变得如此陌生。

也许洛十九是想要憎恨他们的，可是洛十九找不到理由，理由就是他们和九钟一起瞒着自己？可是那段被欺骗的日子，洛十九过得真的很开心。

身怀千年的痛苦，这些日子的经历，是洛十九心里最后的快乐。

洛十九漫无目的地走向了霜鸣阁，他本不该去哪里，可如果沿着反方向走，他一定会碰到解凝。

解凝一定是一个理智得有些冷漠的人，虽然洛十九只见过解凝寥寥几次，但是洛十九也能轻易发现，解凝很擅长于把自己隔离在故事之外。

不过这都是解凝愿意让自己发现的，否则洛十九也不会发现。

此时此刻，洛十九也不再去想解凝会怎么想了，毕竟自己在这里遇不到解凝，也没有心情去替清吾的弟弟操心。

清吾的事，清吾的错，都应该与他无关。

洛十九记得，自己还欠九钟一条命，曾经在昆仑丘之上，九钟舍身保护自己的一颗心，总不会是骗人的。

虽然如今，洛十九也不敢完全笃定，九钟想要救的人是自己。

不过，好歹拜九钟所赐，自己还可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天。

洛十九清楚地记得每一条从沐灵池通往霜鸣阁的路，这些路盘绕交错，在他的脑子里像一面蛛网绽开。

所以绕开九钟和方明交战之处，对于洛十九而言并不是难事。

洛十九走了一条最近的路，用不急不缓的速度，很快便也到了霜鸣阁。

他看起来并没有很着急，而且似乎非常冷静。

没有人知道洛十九想做什么。

洛十九抬头看了一眼霜鸣阁上泼墨挥洒地几个潦草大字。

金灿灿的牌匾和灰暗沉重的石室有些不搭，看起来似乎霜鸣阁建成之初并不是这般朴素压抑。

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九钟重新建的一座仙府。只不过仍然沿用了旧宅的牌匾罢了。

伸手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