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只有女人是水做的吗(2 / 2)
希斯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这表情和他竞选时的明快坚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我印象里的海瑟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想来就来。”
我觉得他态度奇怪,没细想,只劝他道:“LC岛水很深,近期和联邦关系也一般。你既然选择在那边扎根,最好还是不要搅和进来。”
听到搅和这两个字,希斯的眼睫却骤然颤动了一下。他猝然抬起头,眼睛里的东西像是要刺伤什么人,尖锐又冰冷,直扎的我皱起了眉头。
“你在闹什么脾气?”我问。
希斯没有答话,抬起手上的腕带,朝着一旁的支付系统刷了刷,见屏幕上显示出[不能重复支付]的字样,反而愈加恼火,推开茶杯,起身从上面俯视过来。
“闹你不懂的脾气。”
他深呼吸了几次,大概是看我还是一脸懵逼,表情忽然心灰意懒地松懈下来,偏过头去,不知在看落地窗外哪里。
“我应该习惯的。”良久之后,他忽然说。
“……习惯什么?”
“你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
我心说我当年遇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四五岁,肯定得把你当小孩儿。再抬头一看,这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都快够着天花板了,活生生比我高出半个头去,简直气人——温沉月当初生我的时候怎么没把她一米九的身高遗传给我?
希斯还站在那儿,我有点为身高而感到压力,默默拿起桌上的小点心咬了一口,桌上忽然一声脆响,听着是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我循声一看,是头金色的小狮子,做工粗糙,胜在传神。
我认得这个。
兰德尔厄那时候生产力极其低下,金子少的不能再少,大多只能指望天降陨石,这块成色最好,给海瑟做了钩袢。本来王后的象征是盘蛇,在传说蛇是一切女性的祖先,但因为准备着让她做王,于是就又改成了雄狮。后来有了真的雄狮,这只常伴海瑟的钩袢也就有了名字,和那猛兽同名,叫勇士。
我伸手去拿小狮子,刚攥进手里,忽然感觉手背上落了一滴水。
一滴,两滴,三滴,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渍,把我刚刚写在桌上的,几乎已经干涸的Hysher几个字盖住了。不用看,不用猜,来源各自都清楚。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
爱哭鬼。
高兴了掉眼泪,着急了掉眼泪,难过了掉眼泪,生气了掉眼泪。做小姑娘的时候掉眼泪,做王后的时候掉眼泪,做了王,有那样光辉的一生,那样雄伟的行宫,那样神妙的墓穴,躺在香料里等待棺椁合上的时候还是要掉眼泪。
我垂眼看着手里的茶汤。希斯从西门出去,盘着发的姑娘来擦干那片水迹,春天日渐盛了,她穿一件亚麻色的白裙,松松垮垮,丰满但毫无赘肉的小麦色手臂掠过瓷白的桌子。一片纸屑从不知何处吹过来,顺着她离开的风飞得飘飘忽忽,像一只蝴蝶。
它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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