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三】
转眼一学期已接近尾声，九科课程的期末考试一拥而至，像是一只可以连发子弹的手枪，把学生打得奄奄一息，不待学生们稍松口气，体能测试也紧跟而上。
那本应是个还算愉快的周五，由于班主任开会，倒数第二节的体育课和班会串课，变成了最后一节，体育老师让同学们进行立定跳远。
高中生的攀比心理并不局限于穿衣和用度，成绩的高低也位列其中，在学习氛围并不浓厚的十七中，体测成绩反而更易受到瞩目。
齐恒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足够他在男生间吹嘘一阵了，跳过后，他也混进了围观队伍，看着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小青蛙”们努力向前，着实有趣。一只学习很好的“胖青蛙”成绩没及格，他便想到了“木桶能盛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那木头”，而当另一只平时逃课的“不良青蛙”跳得比他还远时，他便觉得这不过是一个矮木桶，其中一块木头强行高出一截，充其量只能当个水舀子。
轮到“学霸青蛙”卫子宁的时候已经快要下课了，但围观的人数不减反增，把“好饭不怕晚”的凑热闹精神发扬光大，齐恒都怀疑是否有外班同学来凑热闹，连老师也不得不让人群把圈散开一点，好让出场地。
就在“学霸青蛙”起跳时，意外却发生了，一个女孩子像是被谁猛地推入圈内，倒退着倒向卫子宁跳出的方向。
结果不难预测，在一片暧昧的嘘声中，女生撞上了他，两人几乎同时倒地。
卫子宁勉强站起，伸手扶起女生，“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比起自己，卫子宁先关心起女生来。
“没事。”女生已经被嘘声弄的满脸通红，匆忙站起来，隐匿向了人群。
“同学你重跳一次。”体育老师说道。
然而另一端的卫子宁迈了一步突然单膝跪地，另一只手也撑在了地上，眉头皱成了一团，情况似乎并不好。
齐恒本就是围观党的前排人士，看到这种情况第一个冲过去扶住他，慌忙问道：“同桌，脚怎么了？”
“应该是扭了，能帮我一把吗？”由于姿势不稳，卫子宁的额头已经起了薄汗。
齐恒二话不说，便把卫子宁架了起来，顺便回头和老师大声说道：“老师，他脚扭伤了。”
“行，下周好了就补考吧，反正也要下课了，你带他先回去吧。”
齐恒把卫子宁的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肩上，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向教室，嘴上还忍不住抱怨：“我看你倒是挺关心人家的呀？自己都站不住了还去扶那女生。”
“啊？”卫子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明是她突然撞过来的，你倒是先问她有没有事，你也不看看自己都被撞成啥德行了。”明明心里想的是关心的话，但吐出来话语怎么听带着几分埋怨。
“怎么说她都是女孩子，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卫子宁略含几分笑意的回答。
“谁知道呢？”齐恒总觉得卫子宁太天真。
卫子宁没理会齐恒的质疑，换了个话题，“你能带我去校医室吗？”
“校医室？这个点了，校医早就撩的比兔子还快。”该校的校医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齐恒时常怀疑是某个化学老师在兼职。
“那我回家敷一下吧，先收拾书包，我再打个车。”卫子宁倒也没在意，何况只是小伤，自觉也没伤筋动骨。
“你家在哪里？”问出这个问题，齐恒不免心有戚戚焉，都同桌一个学期了，连对方家在哪都不知道
“和安街。”
“离我家还真不远，我妈开车接我，一起走吧。”得知住的距离颇近，齐恒心下感叹：缘分啊！
那个年代，耽美文、同性恋都是一种不受主流群体待见的亚文化，但是男生却很喜欢拿“搞基”来开玩笑，尤其是一个阳光的小伙子半搂半扶着一个俊美少年，极大可能会被说成“基情四射”，甚至会被放进贴吧，齐恒本是这么想的，不过很巧，不等他出教学楼，就遇到了提前散会的老林，老林知道原委后马上帮他们俩拿书包，和他们并行出了校门，有个体态彪悍的老师在一旁当护法，齐恒着实松了一口气，当他们二人都上了车，老林才去对面的车站等车。
在车里，齐恒向妈妈介绍了卫子宁，说明了情况要捎他一路。齐恒妈妈感慨了一句，”你们老师人真的很好，还帮你们拿书包。“
”是呗。“齐恒嘴上敷衍，心下却说：要不然我就该被说成了基佬了，当然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车子发动了，齐恒的余光瞥了卫子宁，那少年把目光投向窗外。齐恒转头看过去——是老林，他还在车站等车。随着车子行驶，那身影在车窗内转瞬消失，连个残影都没留下。
他很想对老林感谢一番，老师不过陪学生几年，在漫长的人生中不过只是路边的风景，甚至只是风景中的一棵行道树，也许路过便忘记了，但老林努力地张开树枝，放大树荫，对学生关怀备至，也免得让自己受流言骚扰。
等等，老林只是帮自己拿书包，为什么突然给他加了那么多戏？为什么自己会怕被人指指点点？即使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身正不怕影子歪……吗？
在等待一处红绿灯时，齐恒妈妈关切道：子宁，你家里大人在家吗？要不打个电话让他们接你一下。”
子宁？齐恒突然觉得自己妈妈也太自来熟了，自己都没这么叫过他。
“今天家里没有人，不过周六周日我妈都会过来的。”卫子宁答道，语气还是那般的彬彬有礼。
“你平时一个人住？”她敏锐的发现了这个细节。
“主要是父母工作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了。”卫子宁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主要是父母工作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