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盛毛叔叔,这是你的退役证明。”憨饼把证明郑重其事地双手递给盛毛,“还有你二十八年来的纪念册。”
纪念册的封面还是盛毛刚加入家族的时候拍的成员照,下面写着个人宣言:头发是革命的本钱!
盛毛接过纪念册,窗外吹进来一阵风,盛毛头上仅剩的两根头发在风中跳起了双人舞,然后又缓缓地趴到了锃亮的头皮上。
族长心情复杂地说:“盛毛,我们都很感谢你为家族做的贡献。祝你以后,前…前程似锦。”
话音刚落,盛毛头上的两根头发突然起死回生地弹了一下,随后再无挣扎。
盛毛拍了拍憨饼的头,手上沾到了一手的发蜡。
憨饼担心发型被弄乱,刚想开口提醒盛毛叔叔,被老爸的清嗓子警告吓得一哆嗦。
“我刚加入的时候憨饼都还没出生,老族长也过了几年才退的役。资格最老的那批成员们,大多数都已经懈怠了,只有你们两还一直在钻研,好像每周都两个人开学术讨论会的。”
憨饼狐疑地看着盛毛叔叔,然后斜眼看了看老爸。
族长嘴角小幅度地抽了一抽,“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阿卷也跟着附和,“这不是我们的职责吗,有什么好夸的。”
憨饼心想,没想到这两个老油条也会不好意思。
“好了不说了,我还要去赶火车。憨饼你用的发蜡质量还不错,你看我的纪念册都粘住了。”盛毛用力甩了甩手,粘在手心的纪念册也纹丝不动。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盛毛的这一举动顺利避免了分离的场面变得过于油腻。
憨饼送盛毛叔叔到了大门口,刚转身准备原路返回,发现油漆哥正巧坐在家族广场的长凳上,手上似乎捧着本书在看。
憨饼好奇心大涨,悄咪咪地猫了过去,出其不意地往油漆哥肩膀上拍了一下,“看啥呢,阿漆,瞧这专注劲儿!”
没有心理准备的油漆哥手猛得一抖,书掉到了地上,扬起了地上的灰。
憨饼蹲下去捡书,被灰呛得直咳嗽,“看来这个月轮到卫生执勤的成员们都在偷懒了,我要去向族长检举,扣了他们下个月的生发剂,他们就知道重视了。”
憨饼拍了拍捡起的书上沾到的灰,才看清封面上写的书名:《大吊车基础操作教程》。
“你怎么看起基础操作来了?”
油漆哥赶紧抢回了书放在腿上,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书名,说:“之前学的专八的技术都是些花式的操作手法,比如大吊车快速原地旋转一圈,侧倾45度半腾空,闭眼用耳辨音操作,都是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接触久了以后,长久不进行基础操作,我怕生疏了。”
“是不是因为明天就是每周一的升匾仪式了?不用这么紧张的。跟你搭档的另一个吊车员阿顺也是老手了。”
“我知道的,就是稍微再看看。”
“那我先去办事儿了。”憨饼跟油漆哥指了指广场边上的通告栏,边走边掏出口袋里随身带的举报纸条。
兴致盎然地扫视了一圈通告栏,在右下角看到了这样两行字:本月卫生执勤成员:阿卷,憨饼。
憨饼悄悄地收起了举报纸条,佯装自己是来看杀马特月报的。
油漆哥加入家族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家族的基本情况和地形,他都已经了解了大概一二了。期间全靠阿染耐心地带他环游整个家族,跟他讲解家族的历史,以及家族内各个小团体的发型风格。
有一次油漆哥正巧撞见刚来宿舍时碰到过的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卧底,在宿舍区的门口死皮赖脸地给阿染送星球杯。
油漆哥拼命伸长脖子看向那边,发现是星球杯最新出的芝士抹茶口味,口水没骨气地从右边嘴角滑了下来。
当天晚上油漆哥反复想起看见的画面,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越来越酸,他从睡袋里爬起来,打开自己新领的杀马特造型研究纪录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上:xx年xx月xx日,下午三点左右,牛皮糖卧底给阿染送了一个星球杯。
周一早上四点整,楼道的广播里像往常一样开始播放族长五音不全的歌声,里头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破音和打嗝声。
据说这是活动组织部的部长为了大家都能准时参加每周一的升匾仪式,特意安排的闹钟。
不一会儿,此起披伏的哀嚎声渐渐响起来,一个冲动外加起床气的成员,为了敲烂走道墙上的广播,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梯子,爬到一半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个高音震晕。
十分钟后这个晕倒的人被医务处赶来的两个刘海把双眼都遮住了的人员用担架抬走了。
花了一个小时捏完发型的憨饼,神清气爽地来到建筑工地,发现阿顺和油漆哥都已经就位了,油漆哥就坐在盛毛叔叔以前坐的大吊车里,神情却没有憨饼想象中那样的神气。
五点五十五分整,族长宣布升匾仪式开始。
牌匾开始被大吊车缓缓地提起,大家杂七杂八的闲聊声戛然而止。
这万年不变的仪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憨饼注意到牌匾的右半部分,也就是油漆哥操作的那一边似乎有轻微的抖动,牌匾越往上升,抖动的幅度就越大。
下面的人群声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
而憨饼的视线就像是对焦镜头一样紧紧得捕捉着剧烈晃动的牌匾和紧绷脸部肌肉却仍然难掩惧色的油漆哥。
突然哐的一声,牌匾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裂成了两半。
人群中原本已经溢出来的排山倒海般的议论声瞬间退潮,寂静得毫无痕迹。
“怎么了,你干啥呢!”阿顺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寂静,也划破了油漆哥侥幸心理最后的防线。
“油漆,你怎么回事?”不明事情起因的族长也乱了阵脚,大声地质问油漆哥。
油漆哥瑟瑟发抖地从大吊车上下来,跪在族长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族长,我的大吊车专业八级证书是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