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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宣把陈昭仪话里的意思摸透了之后，也不知该如何看待楚贤妃这一回的做法了, 她疑惑道：“难道贤妃不知道自家侄子是这样的性子么？”

陈昭仪的笑容里多有讽刺：“也许不知道, 但也许是知道却不以为然。楚家如今仗着楚丞相在朝，说得上是风光已极, 家中子弟大多自傲自满, 要说清醒通透知道收敛的，大约是没有的。”

“这是大厦将倾之象啊……”顾宣脑内想到的, 便是这一句话。

“也是天道轮回，这世间哪有长盛不衰的道理？何况是楚家这样的, 以往做的孽，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自家人身上。”陈昭仪没有反驳顾宣的话, 只是冷冷地开口, 语气中颇有几分期待。

顾宣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她面前恨楚家和楚贤妃恨得咬牙切齿的薛寒筱，忽然觉得有时候低调些也很重要，楚贤妃若是真有一日被拉了下来, 下场估计是没眼看。

不过顾宣与陈昭仪二人也只是先说着罢了, 如今大皇子还病着，尚且没工夫去上书房, 宫里的气氛还算平静。

在这样的平静里，顾宣的月子总算是坐完了, 连着一个月躺在床上, 不能洗头洗澡, 顾宣觉得自己简直快要馊了。等到月子一结束, 她就立刻好好洗了一次澡, 这才舒服了。

这月子坐完了，也就该预备着移宫了。

顾宣如今是正二品的昭容，再与陈昭仪一起挤在长宁宫里，就不大妥当了。想到要搬出去住，顾宣就想皱眉头，陈昭仪把长宁宫管得铁桶一般，她住着十分安心，但是若换了宫室，顾宣便觉得自己有些睡不安稳了。

可惜规矩就是规矩，不论顾宣心里愿不愿意，都得搬出去住。

景安帝早就替顾宣挑好了宫室，选中的便是挨着承明殿的宁和宫，这座宫室原是先帝的周德妃所居之处，周德妃在世时极其得宠，宁和宫的一应陈设都极其精致华丽，处处都能看出一代宠妃所得到的风光与体面。所以黄鹂向顾宣介绍宁和宫时，还是很能吹上几句的。

“在世时？”顾宣总是很能抓住重点。

黄鹂闻言尴尬地低了头：“德妃娘娘与先帝十分恩爱，宫车晏驾之后，德妃娘娘伤心欲绝，随着先帝去了。”

“原来是这样，先德妃娘娘是病逝的？”

“也不是，先帝德妃，是在先帝的灵前投缳自尽的……”黄鹂说到这一点，言辞之间颇多闪烁。

“唔……”顾宣轻轻低头，一代宠妃，在先帝去世之后就投缳自尽，听着像是说两人十分恩爱，仔细一想便会品出这其中的许多不对劲来。

见顾宣陷入沉思，黄鹂连忙宽慰：“娘娘不必在意那宫里前头住过些什么人，其实这运势，还是得看自己，奴婢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宫里没有一间屋子里没有可怜人，自己的命数如何，并不由着屋子决定……”

“好了，本宫并不信这些的，不必再说了。”顾宣见黄鹂急了，连忙解释。

黄鹂闻言才松了口气，又道：“娘娘此番移宫，身边势必又要添些人伺候，尚宫局那边早就预备好了不少奴婢，说是等着娘娘挑选，不知道娘娘有什么打算。”

顾宣有些头疼地扶额，她也查不了这些宫人的底细，自己选？实在不靠谱。

黄鹂犹豫了一下，才说：“陈公公倒是说，他义父有意帮娘娘挑选几个合心的宫人，只是不知道娘娘放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陈秋景的义父？那不就是梁遇春吗，宫里最风光的奴才。听到这句话，顾宣眼前一亮，连忙点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先前本宫就得了梁公公不少照拂，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又要劳烦梁公公，却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黄鹂笑道：“娘娘如今是二品的昭容，梁公公自然是愿意为娘娘效劳的。”

“这话可不能往外说，本宫如今根基不稳，焉能如此自大？”顾宣警告了黄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