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2 / 2)
楚暮这才转过头来,看向符苗主。符苗主不跟楚暮对视,微微偏头低声说:“都出去。”
人群沉默地站起,像水一样无声地流了干净,屋子里只剩下符淑、符苗主和楚暮。夏钰这才回来,放回水壶,沉默地贴在楚暮的身后站着。
符苗主缓缓地站了起来,符淑赶紧起身扶着她,一齐坐在桌边的空地上,楚暮也转过椅子正对着她们,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
等符苗主站定后,符淑向旁边迈了一步,直直地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符苗主微微地转了转眼睛,一脸沉痛地看着符淑:“符淑,我昨晚怎么跟你交代的!向楚前辈请罪!”
“是!”符淑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符淑一时好奇,铸下大错,不敢求前辈原谅,还请前辈惩罚!”
符苗主问:“你何时下的蛊?”
符淑颤声回答:“昨天……中午,待客的茶水里。”
夏钰只觉得肝儿颤,昨天他俩不是聊得挺好的么,结果一转头就给他下了蛊!
符苗主转过眼睛来对楚暮说:“小淑还小,年轻不懂事,还望前辈看在符淑细心招待的份上,从轻发落。”
楚暮不想说话。她既不无知也不单纯,只是缺乏经验罢了。本来也不是伤人的蛊,只想让道个歉就算了,结果这老不要脸的不仅撇清责任,居然还想涮她,师傅能不知道徒弟下没下蛊、什么时候下的蛊?!
符苗主既然没叫符淑补救,必然是试探之意,等到事情暴露,还可以用符淑的年龄小压楚暮轻拿轻放,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楚暮盯着符淑看了一会,才笑了一声,开口道:“符淑将来要做一家之主,敢想敢做敢作敢当才是最重要的,我毕竟是前辈,自然要包容小辈。只是年纪小到底是思量不周、不够妥帖,也无妨,”楚暮转而看向符苗主,似笑非笑地说,“等到像‘阿婆’一样,自然就有分寸了。”
楚暮这话明晃晃地挑拨离间,“阿婆”两个字念得戏谑婉转,听得符苗主面色微沉,不自觉地看向伏在地上的符淑。
符淑的脊椎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半晌才哑声道:“谢前辈指教。”
楚暮懒洋洋地说:“起来吧,都叫回来吧,早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符淑慢慢地爬起来,带着满脸泪痕,先扶符苗主回座位,再出去叫人。楚暮挪回椅子,夏钰跟个小媳妇一样倚坐在楚暮身边,两只眼睛里都是星星。
众人又像水一样慢慢地流了回来,直到楚暮慢悠悠地嗦完粉,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等楚暮放下筷子,符苗主开口了:“阿山。”
“是。”一个青年站起身答是。
“送两位贵客去县城,去找你爸。”
青年再答是,走了门去,昨天的那四个轿夫也跟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符苗主这才对楚暮说:“阿山的父亲是户籍警,崂山和茅山的弟子也会来,他们会帮你融入社会。你有什么需要,”符苗主看了夏钰一眼,“也可以跟他们说。”
夏钰有点不爽,他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楚暮看了夏钰一眼,笑着说:“好啊,那我就多谢阿婆的款待了。”
楚暮道完别,便拉着夏钰走出餐厅,越过校场,来到门房。阿山和四个轿夫已经在轿边候着了。楚暮和夏钰坐上去,四人便沉默地起轿上路了。
尚未走完石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等会!”
轿夫停下脚步,楚暮回过头去,看到是符淑追了上来。
符淑看到轿子停了,顿了一下,好像鼓起勇气一样飞快地跑了过来。她停在楚暮身边,低着头问她:“我还有一件事……想向前辈请教。”
楚暮附身问她:“什么事?”
“前辈是什么时候看出我下了蛊的?”
“我回来第一眼看到夏钰的时候。”
符淑猛地抬起头来,泫然欲泣的眼睛里带上了羞愤:“那,那为什么……”
楚暮露出一个蛊惑的笑来,低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可是压制了一个晚上,才让他刚好吐出会动的虫子的呢~……”
符淑愣了一下,看向楚暮,红肿的双眼第一次浮现出了真切的笑意。她又微微低下头去,小声说:“我就在湖大读书,前辈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
“好啊~”楚暮笑着答应,符淑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楚暮的双眼跟她道别:“前辈再见。”
楚暮也回道再见,轿夫这才重新启程。楚暮回头向前,符淑还望向这边好一会才回转。
楚暮转过头问夏钰:“诶,湖大是什么?”
夏钰憋着气,不吭声。他再次真实的感觉到了来自符淑的威胁,默默地把符淑提到了提防名单的第一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