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池萧(1 / 2)
贺兰瑾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她的过往,连张云雷也是第一次听到她提起她的母亲。“你母亲,也是狐族吗?”贺兰瑾迟疑了一下,“我生母是狐族闽越家族的夕颜公主,但我从未见过她,我阿娘……”提起阿娘,贺兰瑾冷冽的脸色终于多了几分温情,“我阿娘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她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不同于提起夕颜公主时的冷漠,此刻的贺兰瑾温柔了许多。
贺兰瑾对生母夕颜公主没什么印象,但对于养母,却一直念念不忘了许多年。“你没见过亲生父母吗?”张云雷对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谁家父母会忍心丢弃孩子呢?
贺兰瑾却点点头,“我的生母夕颜公主原本与狐族先主有婚约,成婚前夕却喜欢上一个凡人,于是背弃婚约,与我生父成婚,我出生之时生母难产,所以在我出生的第三天,便以克母为名,将我送入道观寄养。”这是贺兰瑾一直不能释怀的事,她与兄长贺兰觿只相差一岁,她继承了夕颜公主的血脉,是纯血的狐族,贺兰觿继承了父母双方的血统,狐族血统不纯,所以一出生就病弱,可是夕颜公主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她,出生三天,就将她远远的送走。
她幼年时所受的所有的磋磨与灾厄,都来源于她的生母。
张云雷无法想象,那时的贺兰,是怎么在逐渐知事的过程中,一日日的接受自己被母亲所抛弃的事实。
“我六岁那年的重阳节,阿娘去观中打醮,我退避不及,冲撞了阿娘的仪仗,由此才被阿娘带回公主府。”时隔一千多年,贺兰瑾依旧记得,那日她在清虚观中,追逐一只掉下树的松鼠,横冲直撞的,冲入了玉真公主的仪仗里。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玉真公主的脸,温柔,悲悯,祥和,有些像菩萨。
公主踏着满地的银杏叶,缓缓向她走来,“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
旁边立时就有侍女回话,“殿下,这是临安节度使家的长女,因为生而克母,所以被远远儿的打发到道观里来的。”
玉真公主听罢,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贺兰瑾懵懂的看了看玉真公主,迈着小步,踩着满地的落叶,缓缓走了过去。
走到玉真公主面前,突然又咯咯的笑出声来,惹的玉真公主也忍俊不禁,“好孩子,你笑什么呀。”
贺兰瑾扬起雪白娇嫩的小脸,甜甜的一笑,“娘娘好看呀。”玉真公主哈哈大笑,蹲下身来,轻轻捏了捏贺兰瑾的小脸,“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派人去节度使府上说一声,这孩子我带回去了,大人那套龌龊的心思,连累孩子算怎么回事儿。”玉真公主乃天子胞妹,她抱走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这事自然无人敢拦。
贺兰瑾靠在张云雷身上,回忆起在公主府的日子,言语中弥漫着万种柔情。
贺兰瑾与夕颜公主之间从未有过半分母子情分,在她心中唯一的母亲,只有玉真公主。
贺兰瑾十五岁那年,唐玄宗于宫中设宴,玉真公主带着贺兰瑾入宫。
贺兰瑾被玉真公主细细装扮过,挽着精致的灵蛇髻,以一支金累丝镶宝青玉镂空双鸾牡丹纹簪做点缀,穿一身梅红色绣凤穿牡丹的诃子,外罩藕合色大袖纱罗衫,系一条十二破间色罗裙,华贵端庄,已经全然没有了曾经的胆小局促。
玉真公主不止一次上书皇帝,要收贺兰瑾做义女,可惜贺兰瑾双亲尚在,皇帝也为难,只好退一步,对外只称她是内廷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