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萦惑(1 / 2)
“青山之丘,有怪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故名为九尾灵狐。身形挺拔俊美,身羽洁白如晴天之云。双目狭长魅惑,最喜扮作美丽少女取悦与人。能听人语,不能人言,叫声如幼婴啼哭,颇有灵性,生性活泼,喜与人亲近。或成妖成魔,亦遁于青丘,不爱嗜杀。”
——《上古奇兽一等录》
“所以,依师祖的意思?”
观音殿内后堂,温庭机端坐于一草席之上,烟雾缭绕中,被烛光映照的脸特格外温和安静,纤细的睫毛轻垂在眼皮之上,有些慵懒的意味,但也是一中难得的美人相了,他道“《上古奇兽一等录》中,记载的明明此是神兽,实在不应该如此凶猛怪异,且突然出现在我寺的山中为祸。”
住持微微弯腰,细听他所言。温庭机手持佛珠,相貌出尘安静,虽然看起来只像十六七的少年,但是谁会知道这个僧人,已经在法华峰静心顶修行了千年之久呢?
他这样的人活的时间太长,一直见证着岁月的流逝更替,四季变换,春潮秋旱,时间于他早已没有意义。他度过的时间太久,久到历史都不愿记载,最后被遗忘在前辈记忆的碎片中,逐渐褪色。
住持口口相传的,有一个传说。当年释迦牟尼割肉喂鹰,旁边有一只小鲲鹏,鲲鹏亦快要饿死,沙哑的嘶叫着求助。但那一刻,释迦牟尼有了私心,他无法再忍耐割肉的痛苦,遂袖手旁观而离去。后来多年成佛以后,方知那只鲲鹏已经活活饿死。释迦牟尼心中极为歉疚,因此赐鲲鹏之灵一个不死金身,取名庭机。又知道他在人间反正了无牵挂,又赐给他一个姓,“温”。
温文尔雅,温然自若。
但是佛祖还是一直都歉疚不已,因为他知道,他有选择的给予,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不过这也是传说,仅仅是传说,如浮云远梦,海市蜃楼,不从他嘴里说出来,谁都当不得真。
这些东西在脑中过了好些时候,住持才道“所以你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答“对,而且是鬼王手下七大怨灵之一,苍松君。”
与天帝对立的鬼王,手下有七个无恶不作的怨灵,让人闻之丧胆,如果真的与苍松君有关,那么这件事情可能会牵扯到鬼王,那就麻烦了,可是,鬼王的目的为何?
“您为何如此确定?”
“九尾灵狐所在之青丘,在七大怨灵出世之后,就被苍松君若收入,九尾灵狐因此成为苍松君的爱宠。”
“哦,被鬼气所侵蚀,难怪近日法华山妖气至邪,神兽变凶兽了。”
“我此番出世,定要为苍生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下次天选之子定下时,我会将灵狐送至天凡圣宫,交由天界处理。还有,我会助天选之子一臂之力,为他成仙。”
温庭机眼皮缓缓的抬起,表情温和,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坚毅。
“所以师祖,这是准备出关了?”
“正是。”
住持低下头,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师祖可是为了私情?”
温庭机睫毛猛的一颤,眼中清波微澜,没有说话。
住持连忙道“不好意思,多有冒犯!预祝师祖得偿所愿。”
那偏殿内的一屋子人还没有出去,喧闹阵阵,玩笑不断。住持推开门,年岁稍长,和蔼可亲。
众人的喧闹停下,僧人们都自觉的将手掌放置胸前,说道“住持法师。”
江宗泽等人也效仿行礼。
住持跟各位微笑问好,然后道“辩和,你还不就寝!不如带着你的师弟们去后山挖松树苗罢!”
小和尚们纷纷叫苦连天。
辩和的脸已然皱成核桃,苦着轻声答“弟子知道了。”
江宗泽问“去挖松树苗做什么?”
住持叹口气,“哎,都怪这只孽畜,来这里一番作乱,毁了我法华山上千年的林木啊!”
江宗泽笑道“原来如此,不如我跟我父亲说一下,叫他送些名贵树苗来这里山上,其实毁坏山林也有我的一份的。”
住持摇头不必,山野之物还是保其自然保其本性比较好,这样方得天人合一,与自然境界相通透。
桂桑道“江公子财大气粗,不顾救助一下穷苦小白姓”他摇了摇酒壶,道“听见没,不会响了。”
江宗泽一个白眼翻过去,他是甚少翻白眼的,就是对这位师父翻的最多。桂桑不死心,扯着他衣服继续说,他灵巧的一躲,追陆林丹去了。
“今天那里那么多和尚,你见到了送我们东西的那个吗?”江宗泽轻声问。
陆林丹想了想,摇摇头,“莫非不是这里的和尚?”
“不该啊,不是这里的和尚怎么知道这么多,而且也为什么要打着法华寺的名号呢?”
“此时多有蹊跷,不过那人定是好意,不想我们有性命之虞吧。”
江宗泽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商定以后多多留心。
温庭机在住持身后出来,他听着外面熟悉之人的欢声笑语,有几分怅然。
他忍不住,多看一眼,多看一眼,他就是贪了,能多看一眼就好了。
他身边总是有很多人爱他的,而他,不过被他一个人爱过而已。
何其卑微,又何其有幸。
江乾存了一肚子的气,气呼呼的往床上倒。但是尽管气火攻心,他沾枕头就着的习惯还真是一点没变,整个禅房内都充斥着他浑重如雷的鼾声。
但是这货,被冰醒了,本在梦里与周公相会,却感觉有人在他脸上放了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