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西施，清平调（1 / 2）

——总有一天，

你也会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得像母亲用来掌控北凉的一个傀儡。

以后，遇到了，就走吧。

记忆里，那是纪云卿最后一次见姐姐纪云落，说这句话的时候，姐姐没有看着她，精致秀美的眉目在灯晕昏黄下显得疏冷，略带着几许不明所以的寂寥。

她和姐姐同样生在初雪，年岁却相距整整十年，所要思考的问题全然不同，她并不懂姐姐为什么一定要走。

那一年，纪云卿五岁，姐姐纪云落在北凉百姓的瞩目下以北凉世子才有的礼节完成了及笄大礼。

飘雪，云淡，梅开。

北国的冬天总是美丽而饱含别样诗意的，初雪后，离姐姐与齐国世子贺兰知大婚还有三个月。

及笄之礼的当夜，姐姐与母亲是接连三日互不相让的争执，北凉王府针落可听。

三日后，雪霁。

纪云落丛祠堂出来，找到在书阁里练字的纪云卿，平静的告诉她，说她要走了。

而三月后，乍暖还寒，桃花灼灼，应是个难得的明媚景致，宜嫁宜娶。姐姐一走，齐国和北凉的关系就断了。

齐国与北凉相邻，与齐国结亲，对长年为皇朝征战的北凉而言是很好的喘息屏障。联姻之事，亦是姐姐当年亲口所提。

云卿问她：“他比我和母亲，比北凉都重要吗？”

纪云落缄默了许久，只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只言片语便转身离开。

作为北凉血统纯正的大郡主，母亲对姐姐寄予厚望，教导者，无不是当世名家。姐姐亦不负所望，十二岁便是闻名天下智武双全的巾帼女郎，不让须眉。

这些天下人半真半假赋予的赞誉，对独自一人撑起北凉的母亲而言，华而不实，远不足她的期望，对姐姐从来不予肯定。

在北凉，无论男女皆骁勇善战，三岁孩童可提刀，七旬老叟可御马，母亲在姐姐这个年纪已经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武曌第二，战功赫赫。十四岁时，还得了个血媚娘的江湖称呼，是天下第一阁淡烟疏雨天下名人榜上唯二女子，而另一位，正是盛世唐朝的女帝——武则天。

高祖时期，纪家是出战必胜的战神爱将，备受帝王器重。夺了天下后，纪家是高悬帝王头顶的嗜杀利剑，是青史长书，被百姓世代唾沫的人屠世家。

分封诸侯时，迫于天下儒生对纪家一屠三城的口笔伐诛，高祖无奈，有功之臣尽封为王，唯有纪家被剥夺军权，封诸侯，令其全族迁徙凉荒之地，赎其业果罪孽，无诏不得返京。

当时，北凉不叫北凉，不过是边陲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荒地，且有个极贴切的名字：人屠冢。